你并不认为身为弃子的自己会在父亲的祈福名单上。
晚上,在缘一的强烈要求下,你睡在了他的寮房里(毕竟你三叠大的小房间用来招待客人未免过于失礼)。
你们起了两床铺盖,各自睡在各自的被窝里。
缘一眼睛亮晶晶地和你说着小话,无论你是否感兴趣,他都很有兴致与你分享:“父亲大人……十分思念母亲呢。”
“……”
“一直有人劝说他娶一位续弦夫人,以免继国府没有夫人与女眷们走动,结果父亲大人大发雷霆,说‘原来的夫人活着都拼尽全力,也不曾与女眷走动,继国城照样欣欣向荣’,把谏言的门客们都骂得捂着脸跑走了……”
“是吗……”
“这次前来寺庙祈福也是,父亲和我说,母亲生前虔诚信仰神佛,一生行善事,这样的母亲死去时候一定会成佛;可父亲身为大名手下的武士,手上的刀伤害过很多人,他有点担心自己无法与母亲在阴间再会——是一次月圆的夜晚,父亲很沮丧地和我说的,第二天他就严肃地告诉我,那天的事情谁也不能说……”
“……”
“父亲也在思念你呢,兄长大人!”
“我?”
“他每次想要给你写信,又会羞于启齿,就会将我叫到书房,让我把近期的信件交给川下先生,嘱咐川下先生注意你的近况,回来向他禀告——可是兄长大人,除了第一次的信件,后面一次回信也没有……”
他的声音有点沮丧了。
你:“……”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是缘一做错了事情,惹得兄长大人生气了吗?”
你:“……”
窗外有雪花坠落的扑朔声,有明亮的月光照射到房间里来,你能想象到外面的院子,树木,假山,池塘,雪花纷纷落下,一层叠一层,给这寂静的夜晚穿上一副白色的铠甲。
原本是个如此美好的夜晚。
大概是见你一直不回答,缘一从他的那床被子里伸出手来,摸索着钻进你的被子,碰到了你的胳膊,就安静地贴了过来。
他的体温一向比正常人要高一些,在这个寒冷的夜晚,触碰到你胳膊的那一团方寸之地,就充满了你难以忍受的赤诚温度。
“兄长大人?”
他的声音响起。
你看着眼前黑黢黢的天花板,咬紧了牙关才压下喉咙里的呕意,即便如此,眼前逐渐浮现出意义不明的旋转彩画,耳边也有嗡鸣之声逐渐响亮。
你果然还是讨厌……
急促呼吸之间,你鼻子一热,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