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竭力忍受着身体的不适,缘一还是发现了你的勉强。
他摸索着点亮灯烛的时候,你趴伏在被褥边捂着鼻子,鲜血顺着指缝流淌,滴滴答答落在了绿色的榻榻米上。
“兄长大人!你怎么了?”
缘一着急地蹲在你旁边,给你递来雪白的亚麻手帕。
你接过来捂住鼻子,刚想向他道谢,转头就看到缘一的脸——那张额角带有斑纹的、端正的脸,即使着急,看上去也没有多少表情,耳下发间有太阳图案的花札轻轻摇晃,与需要竭力压制才能隐藏丑陋一面的你不同,他冷淡的面庞,看上去高贵又独具神性……
“……”你把脸狠狠地埋进亚麻布里,才没有突兀地呕出一口血来。
“兄长大人……”
缘一的手搭在你的背上,无措地顺着脊背上下安抚,傻乎乎地以为凭借这个就能让你好转。
事实上你也的确好转了。
你按住鼻子,闭着眼睛狠狠地下定决心,才做到开口的时候,语气与往常别无二致:“抱歉,缘一……”
“兄长大人,你流血了,要叫医师过来吗?”他抓不住重点的关心着你这些微伤痛,甚至想要惊动寺庙。
你摇摇头,这一会儿的功夫,感觉精神明显平定许多,于是用另一只没有拿手帕的手,去扯住缘一的袖子:“只是小事,过一会儿就会好的……不要惊动大人……”
“是,我知道了……”他顺着你扯动的力道乖乖坐在你身边,眼睛紧紧地盯住你。
在这目光中,你更感受到自己的狼狈来。
你闭了闭眼睛,侧头躲开了他的目光,接着上一个话题说了下去:“抱歉啊缘一……”
视线的余光里,他不解地歪了一下头:“为什么……对我道歉?”
你捂着鼻子,鲜血已经渐渐地止住了,呼吸不算顺畅,喉咙里吐出的气息也满是血腥气味,你垂着眼睛,声音也沙哑地低沉下来:“一直没有给你回信,我很抱歉……”
他很善良地体谅着你:“……兄长大人做事情,一定,是有缘故的吧?”
你看着你们之间燃起的油灯,灯芯上跳动的烛火,有一缕淡淡的黑烟顺着烛光飘散在空气中(以你的身份也用不了太好的灯油),你看到烛光照射出的你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挺拔的那个是缘一,委顿在地的是你。
——兄长大人,为什么不回信呢?
缘一刚刚这样问你。
你麻木着一张脸,还没回答,就受到一股心脏撕裂般的酸楚。
为什么呢?
你真想扔下所有为人的体面,掀开被子跳着脚对他破口大骂,说你有多么讨厌继国缘一这个存在,看到这张脸就感到恶心想吐,听到他说话就会反胃作呕,连收到他的信件也是,每次看到他长篇累牍地向你炫耀他在继国家现在的生活,你都想狠狠撕碎信纸,将裁纸的小刀插进他的心脏,让他在不解与错愕中流尽鲜血,体会你所感受到的苦痛,然后流着眼泪,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你们两人之中,注定只有一个人才能得到幸福!
——以上所有,句句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