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秧苗按照固定的间隙好好插下去。”
“如果有虫子就捞起来扔到田埂上。”
“这片水田是今天的工作,需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做完。”
你穿着雪白的僧衣站在田埂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贵族弟弟笨拙地在水田里行动,像是一条被淤泥裹身无法自由游动的鱼,心中默默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你以为缘一很快就会受不住地向你告饶,请求你的帮助,至少将今日的工作份额减少些许,到时候,你就会使用自己的权力,一边摇头叹息说“缘一,你还是太娇惯了呢!”,一边找其他的人来接替他手头的工作。
你悄悄期待着这样的发展。
可实际上,从繁重的贵族衣饰换成粗糙的农家麻布,缘一适应良好;
进入水田,将秧苗握在手心插进湿乎乎的淤泥里,缘一适应良好;
腿边水中有细小的虫豸不停碰撞皮肤带来粘腻的触感,缘一适应良好;
一直弯腰在淤泥中行走,腰酸背疼烈日灼人,缘一依旧适应良好……
你一直在水田边的树荫下注意他,他一开始还会因为不熟练在淤泥里磕磕绊绊,后来观察了身边熟练的老农如何行动,缘一的动作很快就纯熟起来,和最干练的农人一样,半块水田的工作完成得又快又好。
你:“……”
你果然低估了他的才能!
中午散工的时候你将缘一叫上来,他甚至意犹未尽的告诉你,可以把下午的部分提前完成。
你:“……”
你怀着复杂的心情给他递上饮水与汗巾,他与旁边的农人一样,欣悦地把水放到嘴边,喝水的时候喉结滚动,发出粗鲁的“咕噜咕噜”声响,另一只手将汗巾搭在脖子上往额头擦汗。
等他放下水,就眼睛闪亮地询问你:“这就是兄长这段时间的工作吗?”
你摇摇头,诚实回答:“这是我手下武僧与雇农的工作。”
“那兄长的工作是?”
“看管你们按时完成工作。”
“哇!听上去好了不起!”
你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了不起?”
缘一满脸天真地回答你:“因为……肯定是工作完成得最优秀的人,才会有资格照看别人完成工作啊!”
他额角的斑纹在日光下的散射下熠熠生辉,眼睛里的赞叹真实无比。
你:“……”
你看看不远的水田,又看看被你扯到树荫下的傻弟弟,他还是习惯以最简单的思考去面对复杂的人生,所以面对各种现象,都会以最正直的思路去判断,然后得出各种乱七八糟的结论。
换句话说,缘一一点也不贵族。
你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出来:“你啊!一点都不像个贵族!”
“……?”
“有时候会有周边的贵族前来祈福,家里的子弟象征性的下到农田干活儿,他们可不会有你这么积极。”
“但是……”缘一眨了下眼睛,无辜地看着你,“这是兄长布置下来的工作……”
你教导他:“你是贵族啊!你有【不做】的权力,也有【做】的权力。即使是我的话,你也要思考之后再去判断是否听从。”
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傻乎乎看着你:“……”
你:“……”
面对这样纯真无邪的双眼,总觉得所有的说教都是白费口舌。
但转念一想,缘一是继国家的贵族,教导他是父亲的义务,你其实很是不必用这件事情来为难自己。
于是有点儿滞堵的思路顿时豁然开朗。
“算啦,吃饭去吧!”
在你一日又一日的挥剑练习中,日升与月落一次次轮转,时间在你平静的生活中潺潺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