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钟虹武不想呆在这贫苦的北凉了。
“咦,前面有一艘小船。”有人突然喊道。
钟虹武回神,放眼看去,只见一艘小船缓缓朝这边驶来。
当船靠近,钟虹武心一惊。
那船上是五个老头。
“老钟,你这是要去哪啊?”为首的一个老头喊道。
“何中虎,你们怎么在这?”钟虹武冷声问。
那小船上,正是何中虎,陆大勇,林斗方,尉迟山,刘元戟五人。
五个北凉老卒出现在这,让钟虹武警惕起来。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埋伏,就他们五人。
难道这五个老家伙钓鱼,跑到这里来了?
“老钟,你这是要要离开北凉?”何中虎冷声问。
钟虹武看只有他们五人,放下心来,摊摊手笑道:
“没错,我要离开北凉,去京城。”
小船上的五人听了,面色冰寒。
钟虹武是与他们同时期的北凉卒,一起走过生死的。
何中虎死死盯着钟虹武,冷声道:
“老钟,我与你虽然一直尿不到一个壶里,但同为骑军主将,奉劝你一句,回去吧。”
钟虹武放声大笑:
“我钟虹武为徐家打了一辈子仗,不欠徐家的。”
“如今,我要奔个前程,有错吗?”
林斗方突然吼一句:
“徐家也不欠你钟虹武的。”
“你两个儿子是什么货色,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你都知道吧?若不是看在那点情分上,我林斗方早就亲手杀了那两个狗娘养的。”
“王爷给了你荣华富贵,他不欠你钟虹武。”
钟虹武面色一僵,沉默了一会儿,道:
“既然各不相欠,老子今天就走了。”
林斗方怒视钟虹武道:
“老子再劝你最后一句,给老子回去。”
钟虹武冷冷的笑:
“林将军,你以为你还是我的老标长么?你没资格命令老子。”
“你们让开,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五位老卒长长一叹,不说话了。
一个白衣男子从船舱走了出来,腰间悬着一把凉刀。
是徐天。
他在船舱里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起徐枭说过钟虹武。
说钟虹武第一次上战场,打赢了,手里死死抱着一包捡来的大米,说终于可以吃一顿饱饭了。
那时候的钟虹武,眼睛清澈,是个敢打敢拼的小伙子。
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都吃饱饭。
“钟将军,你要奔前程,本世子不拦你。”徐天冷声道。
他的出现,让钟虹武有种不详的预感。
“哥大侠,你武功高,观察一下,这周边有埋伏吗?”他问哥舒天。
“没有,就他们六个人。”哥舒天狞笑一声,“把他们全斩了。”
钟虹武眯着眼,看着徐天,一笑道:
“世子不拦我,那今天来此何意?”
徐天目光冷冽,道:
“你若只是带着家人去朝廷,本世子就当没看见。”
“可你带着我北凉的军事部署图,北凉内部将领的资料,还有北凉部分谍网信息,钟将军,按照北凉军律,该当何罪?”
钟虹武心一惊,感到背脊发寒。
这当然是死罪。
可他徐天怎么知道我带了这些东西?
“钟将军,别跟他废话了。”哥舒天冷道。
钟虹武深吸一口气,冷眼看着徐天道:
“世子,你一个人,挡得住我们?”
徐天淡淡一笑。
唰!
凉刀出鞘,一道绚烂无匹的刀芒闪过。
他飞身扑向大船。
“找死!”哥舒天冷喝一声。
他威震西北,自持武力,根本不把徐天放在眼里。
一把割鹿刀在手,迎向徐天。
叱!
徐天一刀横腰斩断了哥舒天,一蓬血雾喷洒。
哥舒天的下半段身子掉进了河里,上半段掉在船上。
凄厉的惨叫发出。
所有人目瞪口呆。
五个北凉老卒,是第一次看见徐天出手。
知道他武道修为高,但是现场看他出手,一击斩杀西北第一高手。
出手果断,这一刀干脆利落。
太特么强了!
钟虹武瞪大了眼睛。
这是那个纨绔世子?
次奥,一招击杀哥舒天。
砰!
徐天飞身落在他的大船上,刀芒不断闪烁。
阵阵惨叫声传来,顷刻间,天宗的三十六位香主,六十二位副香主全部毙命。
血腥味笼罩了整个大船。
钟虹武面色惨白。
他的两个儿子瑟瑟发抖,啪的一声,跪下。
徐天缓缓逼近他们。
他的刀尖,还在滴血,哒哒,一滴一滴落下,仿佛滴在钟虹武一家的心脏上。
“饶命啊,世子,饶命啊。”钟会慌忙磕头道,“都是我爹安排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啊,世子,是我爹的安排,我只能听从啊。”钟健也猛磕头。
钟虹武看着两个不断磕头的儿子,眼中闪过痛楚。
他缓缓抬头看向徐天,冷道:
“世子殿下,看来这些年你的纨绔都是演的。”
“好一个世子殿下啊,哈哈哈,北凉后继有人啊。”
徐天甩了甩刀尖的血,道:
“钟将军,徐枭跟我说,若是你什么都不带,去京城,那就不拦你。”
“他就没了这个兄弟。”
钟虹武突然放声狂笑,喊了一声大将军。
嗤!嗤!
他拔刀斩过,两个儿子应声而倒,他面色冰寒道:
“你们留在世上,也是丢人。”
徐天皱了皱眉,沉声问:
“钟将军,可还有遗言。”
钟虹武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哼一声道:
“何必死后留遗言。”
徐天收刀,淡淡道:
“你死后,你的牌位,会摆上听潮湖底那座祭殿,与徐家老卒在一起。”
钟虹武释然一笑:
“多谢世子殿下。”
咔嚓!
他一刀斩断了自己的脖子。
小船靠近大船,五个北凉老卒跳上船,默默的看着地上钟虹武的尸体。
“老钟,你这又是何必呢?”何中虎幽幽一叹,“虎扑营只剩下我一个了。”
徐天暗暗心惊。
原来这钟虹武也是出自虎扑营,徐家十八老字营之一。
如今,老字营出来的人,没有多少了。
将军府。
徐天拿着一块令牌,这是从哥舒天身上收来的。
他找来掩日,问:
“查到玩偶山庄的位置了么?”
掩日点头,道:
“已经查到了,等世子命令,现在玩偶山庄里面没多少高手,我们可以一举拿下。”
徐天摆弄着手里的令牌,沉思了一会儿,道:
“做一张哥舒天的人皮面具,你选个人扮演哥舒天,掌控天宗的势力。”
“这个哥舒天是关外哥舒部落的人,以后还用得着。”
“至于玩偶山庄里面的财宝,尽快运到陵州来。”
掩日拿着令牌,就要出去。
徐天又叫住了他,问:
“甘隆他们家族,查的怎么样了?”
掩日当即回答:
“甘家这些年干的违法勾当多了去了,这陵州啊,都快成为他甘家的了。”
“兼并土地,欺行霸市,甘家的势力渗透到陵州的各行各业。”
“那些甘氏子孙,在陵州下面的郡县做父母官,老百姓上街卖鸡蛋,都被收税。”
徐天面色冰寒。
以前在凉州的时候,就听过传说。
说北凉三州,凉州是徐家的,因为王府就在凉州。
说幽州是燕家的,因为幽州步卒统帅是燕大鸾,幽州刺史是他弟弟燕寒山,幽州是燕氏家族的大本营。
说陵州就是甘家的了,甘家占据了最富的陵州,所以甘家是北凉最有钱的。
“把所有罪证都准备好。”徐天寒声道。
掩日颔首领命。
他知道,世子的第一刀,要砍向甘家。
徐天挥挥手。
掩日退了出去。
徐天给自己倒一杯茶,拧眉沉思。
这时候,陈溪亮和孙超走了过来,边走边谈笑风生。
“看来是新律编完了?”徐天笑问。
“明日就可颁布了。”陈溪亮摊手道。
徐天大喜。
后一日,他召集了陵州大小官员,吩咐颁发新律。
他制定了一系列的宣传方法,命令各地官员严格实施。
比如把新律,张贴到各处;把新律编成歌谣传唱;把新律编成故事,让说书人说等等。
目的就是尽快把新律传播出去,让陵州百姓都知道。
甘隆看完新律,面色极其难看。
这是要他甘家吐血啊。
……
从将军府散会后,陵州的许多官员都集到甘府。
他们想从甘隆这里得到一个答案,该怎么办?
“听说了吧?钟虹武一家子,全死了。说是钟将军带着两个儿子,投靠朝廷,被世子拦住了,最后钟将军杀了两个儿子,自己自杀了。”
“世子太狠了,钟将军跟了王爷一辈子,最后落的这个下场。”
“我看世子这回是动真格的了,甘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世子已经举刀了,钟家都被灭,我们能怎么办?”
甘隆冷冷扫过众人,轻笑一声:
“年轻人就是不顾后果,世子会受到教训的。”
“你们就按照世子的办法去做,最后效果怎么样,我们管不着嘛。”
“到时候,百姓和世家将种子弟,都愤怒,那就是世子滚出陵州的时候了。”
众人都是老狐狸,一听就明白了甘隆的意思。
反正就是表面上宣传,效果是没有的。
还可以曲解新律,抓些百姓,引起百姓的愤怒。
这些招式,他们都懂。
只不过需要甘隆点头,他们才敢放心去干。
……
陵州城区是陈溪亮亲自负责推行新律。
他此时与孙超坐在一个茶楼,听着说书先生正在说按照新律编的故事。
诸位茶客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世子的办法,绝了,用不了多久,就连小孩都知道新律是什么了。”孙超一笑,“我刚刚过来,大街小巷的孩子们都在唱。”
“百姓们理解新律后,无不拍手称好的。”陈溪亮自豪道,“咱俩的心血没有白费。”
“哈哈哈,陈先生,以后还得你多提点。”孙超笑道。
“孙大人,你现在已经是陵州别驾,我还是一介布衣,应该是你提携我吧?”陈溪亮含笑道。
孙超看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
“这一次甘隆肯定是会下台的,到时候陵州太守,肯定是你的。”
陈溪亮一笑置之。
他的目标并不是一个陵州太守。
管理区区一州之地,太小了。
陈溪亮望着北方。
脑海里是一个枯瘦老者的身影,那是北凉原军师李亦三。
那才是他陈溪亮的目标。
有一天,可以坐镇听潮阁,布局天下。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