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菜市口的仁善积福榜便急急忙忙的更新了。

只是和前几日不同，此次更新这个榜的人是从郑候的府里奔出来的，那一路的小跑，去参加马拉松都能夺个前三。

“都是我大明的肱骨之臣啊。”

朱律健一如往常，穿着一身再寻常不过的衣袍——黄色的，但上面连一鳞半爪都未绣上，素的好像一位落榜的举子。

另一边。

皇宫的大门敞开着，几个在直殿监兼职的太监快速的进行洒扫。

郑侯跳着脚，在大扫把的缝隙间穿梭，要往宫里冲。

接下来就是热血沸腾的直道冲刺！压弯！大跳，一步迈上好几层台阶，又是一小段的氮气冲刺。

像这样在宫里快速奔跑的，除了奔腾的马儿，也只有撒欢的郑侯敢这么做了。

陛下也是真的宠他。

“罪臣郑芝龙叩见陛下！”

郑芝龙跪拜在寝殿之外。

秉笔太监懒洋洋凑过来，临近后才加了一个碎步小跑，呲着大白牙笑呵呵的和郑侯搭腔道：“哎呦，郑侯你快起来吧，陛下不在宫里。”

郑芝龙只觉心下一松。

“陛下又御驾亲征了？”

秉笔太监慢死条例的回道：“没呀，征候是知道咱家不知道的消息吗？”

郑芝龙连忙追问：“陛下现在在哪？”

秉笔太监想了想，回道：“咱家记得陛下出去前是说要去菜市口看看，去瞻仰一下大明的肱股之臣。”

郑芝龙只觉晴天霹雳。

起身要往外跑，又中途折了回来，塞了一块金锭，塞了就走，迅疾如风。

秉笔太监掂量着手里的小黄鱼儿，脸上也是失笑摇头。

“郑候的命是真的好啊。”

菜市口。

当郑芝龙策马赶来，朱律健已经去上朝了，他答应大臣，今天会上朝。

再次扑空的郑芝龙紧赶慢赶，终于还是没赶上，迟到“打卡”。

小心的在人群中穿梭，顶着满身的汗，蔫头耷脑的立在那。

如此狼狈的郑侯，朝臣们还是第一次见着。

再看端坐在朝堂上只是一身素衣的天子，帝王之相，不怒而威。

“朕这段时间，出去做了件大事，郑侯应该已经知晓，就给朝臣们讲讲吧。”

郑芝龙还没喘匀乎，屏息凝神让他颇为疲惫，还有些头晕。

“臣知晓的也不多，两月前清军南下，有百艘船队负责运送红夷大炮等军需……”

此言一出，群臣变色。

郑芝龙没有停顿，继续道：“臣得到消息，那百艘船队现已不知所踪，黄淮水段，水上有浮尸过万，碎木断桅不可计数，臣……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群臣愣然。

“那失踪的百艘战船莫不是都沉了？何人能成此事？”

大臣们想到他们的陛下说去做了件大事。

难道是……

“诸位爱卿，此战的细则暂时还不便透露，这支奇兵朕知晓便足以，还有一事朕要通知诸位爱卿，堵胤锡上奏想为大顺军的降卒请封，堵爱卿的意思想来不需要我为大家讲解，联合汉人全部的力量，共同抗清，朕知晓诸位爱卿的忠心，也明白诸位爱卿的担忧便独自下诏，准了他的讨封，朕已封赏反贼李自成的遗孀高氏为贞义一品夫人，封其弟高一功为郧阳侯、李过赐名李赤心，封兴国侯。”

听到这道诏书。

几个老臣连忙叩拜：“陛下！万万不可啊！您忘了崇祯皇帝是何等悲怆凄凉了吗！陛下若如此封赏，老臣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贼就是贼！官就是官！陛下切不可与贼人为伍！”

群臣的反对，朱律健毫不意外。

历史上已经有答案了。

朱律健抬手指了指早已心乱如麻的郑侯，“郑爱卿也曾是贼，还是名扬天下的大水匪，你这么说岂不是寒了郑侯的心？”

此言一出，殿里的呼声都为之一止。

随即声音再次拔高，其声愤恨，率先作出取舍：“老臣正要弹劾郑侯！臣弹劾郑侯结党营私！买卖官职！逾越礼制！臣恳请陛下削除郑侯所有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