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庆幸之情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就接着回道:
“我想聊聊今晚的怪事。”
老太太重新打量了他几眼,接着眯起眼来,那褶皱遍布的脸上霎时好像只留下了两道难以分辨的眼缝。
“虽然我家算不上聊天的好地方,但你如果想聊,可以进来坐会。”
她说着向后侧退了一步,像是邀请般让出进门的通道,殷枫面朝那漆黑没有光亮的室内,似乎还能隐隐闻到那些破旧的纸盒和塑料因堆积过久而发霉产生的阵阵恶臭,实在是没有想走进去的欲望。
况且就算面前的老人看起来确实是人类,他也不知道她的想法和用意,贸然走近对方的地盘绝非明智之举。
他和对方并不熟悉,对陌生的人和事他都本能保持着很强的提防心,所以他皱眉说:
“不用了,我就简单问大娘几句,站在这门口也无所谓。”
老太太呵了一声:“你们年轻人倒是能站咯,我们这些老婆子可不见得有这么好的身体一直杵着。”
殷枫因为她这句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用意的话语眉头微跳,但他自知确实是自己找对方有事,也没多在意,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提出中合方案,老太太就摆了摆手。
她说:“罢了,你们现在年轻人就这样,我行我素惯了。正好趁现在楼道里没有脏东西,我出来重新烧点新的香纸,你想什么就在门口问吧。”
她说着转身又走进了屋子,佝偻着腰背提出了一个红色的塑料口袋,里面装满了满满一袋的铜钱状纸钱和一把香柱,殷枫见她要走出大门,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避让,随后老人毫不在意的推开了那扇铁栏门,从门户里走了出来。
殷枫见老太太单手推动了那扇看着还算沉重的铁栏门,心里咕哝着说这老太的身体估计远比她外表看上去要好不少,想来也是,能够独自一人居住在这种地方的老人,自理能力想必是相当的强。
老太太却没在意殷枫那带着几分打量的眼神,自顾提着那袋香纸在楼阶间的香炉旁放下,她随手从袋中抓了一把纸钱放进香炉里,接着转过了头盯着他问道:
“小伙子,身上有打火机不?”
“没有。”殷枫摇头,“我不抽烟。”
老太太闻言没说什么,又把头扭了回去,随后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红烛,迈着慢步走到最近的墙角边借了角落白烛的火苗,点燃后她蹲回了香炉边,斜着蜡烛去点炉中的纸钱。
纸钱干燥易燃,很快就燃烧起来,空气里的香纸味一时又变得浓郁。
殷枫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在这里拖延时间,所以他直截了当的开始问道:
“大娘你今晚没有出过门吧?”
老太太头也没抬地说:
“别叫我大娘,喊我肖婆吧,找我办事的都这么叫我,我也没年轻到能让你这个年纪的娃子喊大娘。”
“今晚我没有踏出过这栋老楼,但出门烧了几次纸钱。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半夜也没什么出去跑的必要。”
殷枫点了点头,确认肖老太太今夜一直待在楼里后接着问:
“那肖婆婆您今晚有没有在楼道里听到过敲门声?又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找上过你么?你今晚频繁出门烧纸是为了什么,给别人做法事还是出于别的缘由?”
老太太听着他一长串问题出口,一边单手继续往炉中抓纸钱,一边用手掏了掏耳朵,随后她清了清嗓子,说到:
“小娃子性子别那么急,问这么多东西我怎么答得快?”
她仿若对年轻人的急躁和莽撞十分不满般抱怨了一句,让殷枫把还想问的其他问题暂且咽了回去,楼道里短暂陷入一段微妙的沉默,然后老太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