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二十本书,13块5毛钱。
比他想的还要贵一点。
离开县城的时候,又绕了路,去了一趟水利局。
到水利局就直奔传达室。
“同志,有我的信件吗?”
那人视线从报纸上移开,落到他脸上。
“你是?”
“我是新来的曹崇敬。”
之前给两个战友寄信的时候,他留的地址是水利局这边的。
留村里的地址就怕信件不能第一时间到他手上,而且这时候有些人可没那么尊重别人隐私,说不定不能到他手里,信件就被不知道多少人看过了。
放假前他也来过一趟,不过这边传达室的门是关的,他就走了。
估摸着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回信也差不多到了,这才稍微拐了个弯过来问问。
“诶!有!一封信,还有一个大包裹,你签收一下。”
里面的大爷说着从墙上一排的布兜里取出了一封厚厚的信,然后又从墙角拉出来一个大麻袋递给他。
曹崇敬有些迷茫的接过之后,跟大爷道了谢,才提着东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诶?曹同志?你不是休假吗?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曹崇敬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是吴助理。
“吴助理。”
朝吴助理抬了抬包着纱布的胳膊,一脸苦笑。
“这不是受伤了么,去县医院处理一下伤口,顺路过来看看。”
“怎么好端端的还受伤了?严重不?”
“不是啥大事,皮外伤,没伤到筋骨,过段时间就好了。”
见曹崇敬不在意的样子,吴助理才放下心来。
“我前儿听陈启说你们村有不少要打压井的?”
曹崇敬点头,“都是一家看一家,毕竟压井水比老井里的水干净不是。”
又闲聊了几句,吴助理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季主任早上还说要通知你一下呢,市里那边考核时间定下来来了,在国庆之后了,季主任让你好好准备一下。”
曹崇敬点头,“我知道了。”
从水利局出来,曹崇敬还没搞明白程朔和步弘信是怎么回事?
他就寄封信说了一下近况,怎么就给他寄这么大个包裹?
一路回村里的时候,他都在琢磨这事儿。
上辈子也就这俩人坚持不懈的给他寄信,六零年的时候,还给他寄过吃的,他没收,实在是没脸收。
他们这边最难的时候其实是59年秋,到六零年的时候他已经缓了口气,至少不会饿死了。
他也稍稍有了点底气维持那可笑的自尊,把东西又给他们寄了回去。
他大概知道上辈子的包裹里面是什么,那年月,无非是救命的粮食。
可他们驻守的那地方更缺粮,那些东西估计也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他怎么好舔着脸接下来。
后来陆陆续续的,又寄了东西,每次他都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再后来就只有信件,没有东西了。
直到七几年的时候,忘了是从哪一年开始,就再也没有信寄过来了。
人生过于漫长的坏处就是年轻时候觉得刻骨铭心的一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就会淡忘。
曾经他们在部队记得班里每一个人的生日,到某个人生日的时候还会想办法给那个人做长寿面吃。
如今时过境迁,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更别提那些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人的了。
能想起来程朔和步弘信的名字,也是这俩人过于执着,一直给他寄了十几年的信。
就算是再怎么冷心的人,也会动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