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要去趟长安,你有啥要带的吗?”
“没。”
李逸对她点了下头,便踢马离开。
罗三娘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怔怔发呆。
午后四点多的太阳虽然还很高,但已经没那么火热,两人骑着马也没那么受罪。
跑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抵达长安城。
城门仍有士兵把守,
这次李逸带了公验,前些天就办好了,本来也打算这段时间来趟长安的。
两人掏出公验,顺利入城。
天色已不早,
城门外都已经响起了鼓声,这是关门鼓,敲到太阳落山,城门就彻底关闭。
“我们今晚就住在长安城里,不用担心,有地方住。”
王乡长的侄子,也就是王里正的大哥在户部做捉钱令史,借宿一晚肯定没问题。
王乡长对长安城是熟门熟路,带着他直奔皇城吏部。
李逸对长安城挺好奇的,
原以为会很繁华,
但从城南大门,一直到皇城大门,得有十里路,结果南城诸坊,都是鬼坊,全是麦田菜地果园,房子都看不到一间,王乡长说南城诸坊还有狼和狐狸,野猪野兔也不少。
靠近皇城诸坊,倒是房屋多了,可街两边全是高高的夯土坊墙,
根本没有繁华的街市,热闹的人流。
城里的街道,就跟高架桥一样的封闭。
让人大失所望。
京城百司衙门,基本都集中在皇城内办公,
皇城门守卫越发森严,再次仔细核验过后,两人进了皇城。
王乡长领着来到吏部,
找到其中的吏部司,向一位绛袍小吏说明来意,那人冷漠的指了方向,“去那间屋。”说完便走了。
他们赶紧过去,
屋里有个同样身着绛袍的老吏,看过两人公验,确认了身份后,老吏道:
“要不是等你们,我早就散衙归家了,赶紧吧。”
锦绫告身,黄麻敕牒,都是已经备好,交钱领取就完事了。
李逸这个时候都还不知道他当什么官了。
那老吏不耐烦道,“输钱领取官告后,你便知晓了。”
“多少钱?”李逸问。
老吏伸出一根指头,然后又伸出一根指头,李逸不懂。
李逸问,“两贯?”
老吏摇头:“二十匹绢。”
“这么多?”
老吏嗤笑一声:“告身钱都嫌贵,那别当官了。”
王乡长到李逸扯到一边,轻声道:“十匹绢是朱胶绫轴钱,另十贯是给这些吏部书令们的,都是俗规。”
李逸明白了,原来哪个时代都有这种潜规则。
他便也很干脆的掏出一两黄金递了过去,“麻烦你了,”
老吏看到一两黄金有点惊讶,“成色可足?”
“足的。”
“我这可找不开。”
李逸笑道:“不用找,剩下点请你喝茶。”
老吏这下倒是越发惊讶了,刚才还以为这人是个穷鬼,二十匹告身钱都拿不出,不料这会却居然肯给八百钱喝茶。当下脸色一变,热情几分,“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这就去给你们取钱,”只是嘴上说着,却没挪屁股。
李逸也不在意这几百钱,推扯了几下,老吏笑着收下,然后拿出了早准备好的告身和敕牒,甚至还特意跟他多聊了几句,比如三天内得去东宫司经局报道,再比如官袍要去少府织织染方署领取等等。
走出吏部衙门,
李逸仔细看着自己的告身,
王乡长也凑近观看,
“东宫门下坊司经局从九品太子正字,从九品上。”
这是个年禄仅三十石的东官官,芝麻小官。
但这又是太子属官,王乡长一脸羡慕,“无逸啊,你这是鲤鱼跃龙门了啊,太子正字,既清又贵,”
十六岁的弱冠之年,却已经从村长直接敕授从九品太子正字。
这简直就是名门贵族子弟才有的待遇啊。
李逸一脸懵,本以为是李世民上次见他拒绝了书令史吏职后,这次保举了他一个官职,
谁成想,竟然是太子正字。
难道他李逸之名,已经连太子李建成都听说了?
太子跟秦王争抢人才?
不可能吧。
他现在顶多在御宿乡那十里八村有点名气,还不至于能让太子听闻。
“天色不早了,赶紧去我族侄家,要不等天黑宵禁后,再在街上走可是会被巡城武侯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