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辗转反侧，只是这一次，陆允川心里涌动着的，是满满的斗志。

他要开始尝试，在自己富起来的同时，能不能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富起来。

哪怕，只有一小撮人。

仗着年轻身体所自带的“精力充沛”buff，他起了个大早，赶在上工前来到大队部，一是去读报，二是让陆支书给他开进城的介绍信。

70年代末80年代初，国家还没有发行后世的那种身份证，这时的人们出远门，介绍信是唯一的身份证明。

像陆允川这种农村户口，进城就更需要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在城里的公家饭馆，他就算有粮票都吃不到饭。

一些半遮半掩的私人小饭铺虽然有吃的，但价格甚至要翻倍。

万一撞上公安或者联防队的检查，拿不出介绍信的他就是“盲流”，会被扣住，直到大队派人接回。

时间刚刚好，陆允川几乎和陆支书同时到达了大队部。

进城的理由，陆允川用的是去城里找高考突击班。

“进城去找赚钱的门路”，这个理由是不能说的。现在大队还是集体经济，社员进城务工必须要经过大队的同意，而且每天还要上缴一元钱来记工分。

陆允川今年才17，他之前就已经考上了公社联合中学的高一，按理说得上完高二再高考。

不过国家这两年才恢复高考，学制还不健全，也不是没有17岁就考上大学的学生。

而且公社的联合中学因为重组改动的事儿，已经休学快半个学期了，现在陆允川等不住，想自己找找出路也在情理之中。

陆支书也没多想，痛快的开了证明。

然后，确认陆允川步骤规范的取出了报纸，他才急匆匆的赶去湖堤上。

送走陆支书后，陆允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继续翻看昨天的报纸。

去年12月底的一篇报纸很有意思，头版洋洋洒洒一大篇都是在讨论“包产到户”，不断地抛出论点，似乎有意想要引起社会范围的大讨论。

陆允川记得，到了1980年5月，伟大同志就会公开发表意见，支持这条政策的施行。

看来，时代的春天已经不远了。

又耽搁了十多分钟，陆允川正要收起报纸，突然被外边的一阵喧闹打断。

走出去一看，大队部门外，原来是一群孩子正围着一个小姑娘唱童谣：“丧门星，俩母女，克男人，鬼才娶！”

孩子们围着的，赫然正是洪燕儿。

面对孩子们的包围，她并没有哭，而是咬着牙，攥着拳头，冲着人群里叫的最欢的小孩直冲而去。

她看起来个头小，拳头却重。很快，她就用一身的泥土和脸上的淤青，换来了孩子们的一哄而散。

在“丧门星打人了！”的哄叫声里，洪燕儿站在原地，满脸倔强。

陆允川正准备上前，却发现不远处的转角，一个小胖子突然跑了过来，正是戴裕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