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车厢里气味糟糕，一筐土鸡就摆在陆允川的脚边。边上还有带孩子进城看病的一对小夫妻，他们的孩子直接尿在了车厢里。

陆允川头晕脑胀，全无一开始那种踌躇满志的兴奋感，爷爷倒是很适应这样的环境，还有兴致和孙子聊起昨天那个来家里陪他扯了大半天闲篇的小胖子。

“戴记者？”陆允川有些奇怪，戴裕迟怎么会突然跑到自己家。

“是啊，也不认生，嘴也甜，就是有些咋咋呼呼的。”陆爷爷笑呵呵的，“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我以前打仗的事儿，就跑来问了好些问题，还有你的功夫这些，我就陪他聊了几句，最后临走时，还把家里的柴给劈了。”

这小胖子......

陆允川有些好笑，他对戴裕迟本就没什么偏见，顶多觉得有些神经跳线，经过昨天大队门前的经历，还有爷爷的讲述，他也越来越觉得这小胖子也挺好玩的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车上的乘客上上下下，爷孙俩终于到了县城。

扶着爷爷下了车，陆允川如同一个偏瘫病人，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没办法，车上太挤，他的半边身子早麻了。

休息片刻后，二人继续出发。

县城客车站离卫生院并不远，爷爷也坚决不让陆允川再背他，爷孙俩就慢慢的溜达着朝医院走。

当他们转进一条小街时，街道前方的吵闹和拥堵吸引了爷孙俩的注意力，是路右侧的一家街道工厂，不知道为什么围了一大群人。

人群已经完全堵塞了小街道的道路，陆允川护着爷爷左冲右突，正在头疼时，几米外的人群里，他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公安，这么巧？出任务呢？”

听见了陆允川的大声招呼，谢婉先是转头，看见了是陆允川，才招手走过了过来。

她身上的公安制服还是给力，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小道。

谢婉先是恭敬地和陆爷爷打了招呼，才回答陆允川：“向阳裁缝合作社的水管昨晚上爆了，值班的人发现的晚，仓库里的布料直接被泡了一夜。他们跟供销社还有一笔的订单没做完，连布料都是先赊着的，这不，里边正吵得热闹呢。”

她回头看了看，又转头道：“我得进去了，你们要去医院是吧，那就快去吧。”

谢婉帮爷孙俩挤出了人群后，又转身急匆匆跑回了裁缝合作社。

“可惜了哟，这些布料一泡水就全废了，也不知道这家合作社能不能挺过来。”爷爷一边走，一边感叹。

看着身后的合作社，陆允川心里隐隐有些念头，但是并不清晰，眼下给爷爷看病要紧，他附和爷爷两句，就陪着他继续向医院走去。

县卫生院人头攒动，无论哪个年代，看病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后世的网络上总有人怀念这个年代的免费医疗，其实真正的情况有些复杂。

简单来说，这个年代是有合作医疗，陆允川他们在大队里看病也确实不要钱，但如果是进城看病，就得全款掏钱了。

陆允川来来回回跑了小半天，又是检查又是开药，时近下午，才算是给爷爷看完了病。

现在，就只剩购买新拐杖这一件事了。

虽然这个年代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义肢制作技术，但县卫生院还是只有木制拐杖售卖，不过价格也足够亲民，一副只要3块8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