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云不示弱：“风水宝地，你这是迷信，破四旧没有破到你，你要好好接受教育。”

王赟听了好好接受教育这句话，有了怒气，但没有露出来，还是耐着性子：“春云，你不能为了自己的成绩，把一座好好的小山冈摧毁了。”

王赟的话戳到王春云的心窝里，惹得王春云火气点燃，吼道：“什么为了成绩？我是为了每个村民的孩子读书着想！你是读过师范的少爷。解放前，和你同辈的人没有钱，没有机会读书识字，现在解放了，他们的孩子也需要识字，需要有文化的。全村就你一个有文化就行了？”

王春云的话呛得王赟气喘不上来，这是割肉不见血的骂人话。骂解放前全村只有自己有钱读书，其他人贫穷没有钱读书，这不是指桑骂槐说自己的父亲在旧政府是乡长的事吗？

“谁说村里就我一个人识字？你是村书记，你不了解吗？村里有文化的多的是。你不识字，怎么可以当大队长？怎么当村支书？”

“王赟，我识字，是共产党好，让我们可以脱盲，是冬学。那几年你在哪里？你去坐牢了。”

王春云一句“坐牢了”几个字，呛得王赟脸红耳赤，气喘不上来。

两人吵架的时间，正值村民出工到田地的时候。路过大队部门口的村民纷纷驻足了解情况。围拢过来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

其实村民们也很纠结，觉得两方都没有错。一个是为小孩子读书好，一个是为村里风景好，都是为村好。挨家挨户都有孩子，都要读书。谁家的男孩子长大都要娶媳妇，谁家的女儿长大嫁人妇。外面客人进来看到村景树茂林深鸟语花香总不免赞赏几句，看见光秃秃一片总不舒服。于是，众人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劝两人少说几句，各让一步。

王春云为建小学的事，本来已经头疼不已。为了选校址，伤了很多脑筋。山里人爱惜农田，村里几个生产队都不愿意把自己队里的田地让出来。校址既要考虑孩子的运动场地，还要考虑离村庄的距离，不能太远。今天不把王赟的气焰压下去，以后村里工作很难开展。一个要强不服输，一个书生气十足自负清高；一个打铜锣，另一个就敲皮鼓，针尖对麦芒，只差动手打架，谁也不服输。双方僵持在那里，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这时从人群后面突然像轰雷似的吼出一句：“王赟，你的行为是破坏社会主义文化教育，属于反动派。”

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驻村干部大郑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