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粗糙油腻的手指贪婪地摩挲着钞票的表面。白折并非不能体会金钱的重要,然而男人这副媚态还是让他有点不太舒服。身处牢狱之中手里捏着钞票,在肮脏的厕所几乎要流下口水的这副样子,仿佛是某种不安的预兆。
之所以觉得这副样子让人不舒服,也许是因为还没有认为自己成为了阶下囚吧。白折其实是知道的,为典狱长干活求得苟且的自己,并没有资格去讽刺这些囚徒,因为他也是一无所有之人。
当知道郑克难死的时候,闪过心间的不只是对死亡的困惑,还有担心自己待遇受到影响的担忧。不过是数天时间,这座监狱已经开始吞噬自己,希望把自己纳入这体系的一部分,追求监狱中的安乐与地位,附庸于罪囚的枷锁中。
但是,我是无罪的。白折提醒自己,只有这种微弱的信念,让他还不至于彻底沉沦到典狱长的掌控中。
现在只是暂时忍耐罢了。白折这么说服自己。
“喂,”男人的声音把白折从恍惚中唤醒,“这不对吧。”
“什么不对?”白折下意识问到。
“钱的数量不对。”
“安赫鲁只给了我这些……”白折想要辩解,但是当他看清男人眼镜下的眼神,他便停止了解释。
那是蛇般贪婪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占有的欲望。会被关到这里的人又会是什么好人呢,这个男人只是因为软弱而示弱罢了。当他看到白折这么轻易地把到手的钱交出,他便想要比给出的钱更多的钱了。
谁说受害者一定是好人呢?也许只是因为弱小恰好沦为败者罢了。
“你偷偷拿了我的钱是吧!”男人的声音竭斯底里,他猛地把高大的身体凑到白折面前,“记得给我带过来了,要是你敢告诉安赫鲁,我可能不好受,你也别想好受。”
“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又要怎么呢?”白折露出了挑衅的微笑,他那因为受伤而习惯的假扮微笑,仅仅只有左嘴角翘起的微笑,无疑挑起了男人的怒火。
连你这种臭小子都,连你这种小鬼都敢这么嚣张。那种因为讽刺而张扬的怒气已然冲到了男人的面部。被窝囊和胆怯长期占据的内心,难得遇见了可以欺负的人,本来久违的傲气难得飞扬,此刻却一头撞在了墙壁上。那种屈辱让男人挥起大手,一个巴掌就要落向白折。
白折已经做好的准备,然而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当他全神贯注地防备男人的时候,大脑瞬间开放了感官能力。
曾经有个知名的学者通过研究,提出了大脑异常容纳理论。人的肉体经过异常物强化后,即使已经拥有了超常的身体素质,但是他自己也很难直观地察觉。因为大脑跟不上身体快速异化,只能对身体做出限制,明明能用出数倍于平时的力量,大脑却会传递出疲惫和痛苦的信号,让人因为错误的信号接受而只做出通常的身体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