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男人曲服的滑稽样,白折却仿佛被泼了盆冷水般冷静下来。危机感消失的瞬间,大脑开始发出眩晕的信号,明明踏在平整的地面上,白折却感到自己随时会失去重心。
他集中注意力,试图挣脱这种眩晕所带来的失衡感,然而胸口却越来越闷,让他感到越来越难受,当他抓住喉咙遏止呕吐感时,才发觉自己忘记了呼吸。四肢的协调,皮肤的触感,距离感和方向感,都像是被系统重置了一样,随着重新运动身体才逐渐被调整回常规的水准。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一分钟。跪在地上的男人瞧见白折阴晴不定的面部神情,缓缓地往厕所门口靠近。发现白折没有阻拦的举动后,男人撒腿跑出厕所。
发觉男人跑掉后,白折曲着身体,干呕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舒服了点。而身体也恢复了正常的水准,无论怎么驱使身体,都无法再发挥那种惊人的肉体能力。
控制身体的兴奋感消除后,白折望着地上肮脏的钱,感到一种对于自己的失望。先前他完全忘记了为什么要和这个男人起争执,沉浸在了突如其来的力量解放的快感中,甚至做出了把钱塞进男人嘴里的行为。
最开始控制力量的时候,白折还能仅仅局限于对男人的防御,可是当男人张开那张滑稽的大嘴时,他突然想起了曾经学校的恶霸们想要对自己做的事情,于是水到渠成复制了同样的事情,区别是恶霸们没有成功,而自己成功把钱塞进男人嘴里了。
不明不白入狱的苦恼,郑克难死亡带来的不安,未来一片黑暗带来的觉绝望,已经典狱长那可恶嘴脸的忽然浮现。负面情绪让白折克制不住的想要以羞辱人的形式发泄出来,明明只需要阻止男人攻击,或者纯粹通过力量让男人曲服就行,最终自己却由着恶欲支配行为。
“呵。”但是脑海里闪过的男人滑稽样子,白折又克制不住心中的笑意,在这种负罪感和幽默交织的情绪中,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告诫了自己。
不能再任由这种欲望控制自己。白折并不拒绝暴力,但是厌恶着纯粹基于恶意的暴力,非由理性思维支配的暴力,他并不希望自己成为恶霸一类的人,就算是成为恶人,也要基于理性而非原始的欲望作恶。
撒在地上的钱,就不收了吧。白折不太情愿在肮脏的地板上刨钱,于是转身出了厕所。
虽然出了点事情,但是接着的时光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监狱的一天过的很快,并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到了晚间休息的时间,白折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久违的疲惫,却迟迟不能入睡。
他闭着眼思考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母亲的下落、郑克难的死亡、明日的生活,甚至还包括了在幽暗的潮岛树林中那些不着调的恐怖幻想。这一晚他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但是却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他梦见了先前在潮岛发现的小道,这一次他没有因为恐惧而止步不前,反而勇敢的迈入未知的小径,在尽头一棵白色的大树映入眼帘。扭曲的枝头挂着粗壮的麻绳,数不清的人吊在绳圈里,脖子拉的长长的,让人想起被拉长的面团。
风一吹,人们就荡了起来,流涎的嘴里呜呜的嚎叫出曲调。
白折惊醒了。可那曲调还萦绕在心里,吊死人的面貌也历历在目,那些声音那些面庞,正是先前所见过的死者们,自然郑克难也在其中。
不过让他醒来的,并非只是噩梦带来的恐惧,还有牢房外传来的脚步声。一个陌生的狱卒来到白折的牢门前,此时灯还未开,明晃晃的电筒打在面上,在白折闭眼之际,牢门缓缓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