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折走出牢房,跟着杨的步伐,他刻意地控制自己的速度,希望别被看出不自然的地方,这种感觉非常难受,就像是在走廊上骑摩托车一样,必须时刻保持克制和谨慎。
他们继续坐着电梯来到了底层,这样和上次来一样很暗,不过白折能捕捉到一些微妙的声音,气流流动在通风管道里的声音,工作人员们微弱的脚步声,乃至衣物摩擦的声音。这些声音应该是早就存在的,只是白折此时才能真正听清。
打火机的声音,燃烧的声音,看来典狱长也在这里。白折不经有点疑惑了,他还以为这会是和杨的私密谈话。
推开门,典狱长果然站在房间里面,这个房间中间放着一个手术台。看到手术台中间的物体,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白折还是被吓了一跳,那是另一具长满白色树枝的尸体。
“别在这抽烟。”杨难得皱了皱眉头。
“心烦,抽一根不行吗?”典狱长挥手拍走烟灰,又吐出一口烟,“真得这么做?”
“我认为这是合理的。”杨点了点头。
“发生什么了吗?”白折察觉到氛围的古怪,主动出声。
“发生什么了,你看不懂了吗,又死一个人了,到底什么原因我们现在还没搞清楚!”典狱长似乎终于找到了迁怒对象,立马以粗嗓门开始吼到。
“别急躁,我们会解决的,这几天就暂时不去潮岛了。”杨还是保持平静。
“我给你们三天,要是再有人死了或者别的,我就把这小子丢海里面去。”典狱长说完,狠狠瞪了白折一眼,便离开了。
整个空旷的房间里,就留下了白折和杨两人,空气中还残留着浓烈的烟草味。
“又有人死了吗?白折看着眼前的尸体,和郑克难如出一辙,不过这次好歹有个全尸。
“很巧的是,他还是郑克难死后和你有一面之缘的警卫。”杨说到。
难怪典狱长这么敌视我,先前最多就是看不起罢了。白折苦笑不得,凑近看了看尸体的状况,面目全非,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
“你怎么看?”杨的声音依旧沉着。
“我从潮岛带回来的册子找到了吗?”白折想起之前推测是册子导致的问题。
“那本册子我想已经被销毁掉了,”杨回答到,“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典狱长忙来忙去,查到了郑克难焚烧垃圾的记录,那本册子被他烧掉了。”
“烧掉,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白折很疑惑。
“恐惧,我猜吧,我不知道册子上有什么内容,但是必定让郑克难觉得恐惧万分,”杨平静的述说着,任何观点从他平静都口吻里表述,都显得说服力十足,“潮岛人曾经信仰着从外地来的圣女,但是他们贪图圣女的神奇力量,试图用繁衍后代的方式控制这股力量,为此夭折了许多孩子,潮岛人们相信着,圣女的孩子将会从海面上回归,统治和奴役他们来复仇。”
这个故事,好像真的和壁画对的上。白折偷偷瞄了眼杨,却发觉后者同样看着自己。
“可能的确是这样的传说。”白折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故事很可能是壁画所要讲述的。
“是吗?但是圣女真的是指一个人吗?”杨忽然以自言自语的方式问到,“我大概看了这座监狱所有的相关藏书,每个相关传说都提到了圣女,各自不同,但是她为潮岛带来了繁荣是真的。”
“你在研究这个吗?”白折倒是惊讶了。
“瑟米尔这破地方也就潮岛有研究价值了,你使用的药都是通过白色树液加工做的,为了做出更好的产品,了解这一异常物的本质很有必要。”杨的眼神里难得带上了点特殊的情感。
“你是想说,监狱的人死亡,是因为圣女的报复?”白折觉得这简直像是怪谈,不过异常物本就是怪谈一类的东西。
“历史自有其面貌,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清洗那些粉饰罢了,一段历史若是成了传说,背后十有八九有想被隐瞒的真相。”杨停顿了很久,让人觉得他几乎不会在说话了,正在白折想要接过话头,杨忽然问他。
“你觉得又是谁在粉饰呢?”
白折突然生起了鸡皮疙瘩,他感到房间变得越来越黑,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他脑海里对这个问题当然有答案,如果说有谁一直在宣扬传说,粉饰一切,这个星球上只有灰白树公司能做到。
杨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他是线人吗?他想要确认自己的身份吗?白折脑海里转过多个可能,但是他最后选择了沉默。
“这个警卫不是潮岛人。”杨继续说了下去,“自然不会是圣女的报复。”
换句话说,郑克难就是潮岛人。白折读出了这条信息。
“我想也许我们想的太复杂了,这种死亡是由某种更简单直接的东西造成的。”杨说完,忽然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白折也只好跟着他。
更简单直接的。白折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在潮岛上忍受过一阵剧痛,从嘴角开始。之后他听到过白色人形的声音,在郑克难的电脑里也听到过录音,如果说白色人形如果有类似于寄生的能力,可以寄宿在他人身体里的话,恐怕他此刻正在监狱中某人体内的可能性也并非零。
杨的意思是,白色人形造成了这一切?看到在前面走着的杨,白折越发感到这个人的不可揣测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