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紧紧盯着少年的眼睛，仿佛要看透到那深邃的最深处，直达灵魂。

方云飞看到先生较平时严肃得多的神情，知道先生没有在开玩笑，收敛心神仔细的想象着思索着。片刻后回答道：“先生，我不知道，因为您所说的无敌于天下是什么样的我还没有经历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如您所说。”

李先生默然，说：“是吗？那你就看看无敌于天下是什么样吧。”说完，眼睛如同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辰般徒然亮起，方云飞眼前一个恍惚，就明白自己已经进入了先生创造出的幻境里。

是的，李先生教授他的时候经常会把他拉进其创造出的幻境里直接体验。在幻境里他能看到听到甚至感受到从不曾看到听到感受到还有想象不到的景象、事物、经历。只是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那是幻境，还以为是先生的异能，以为是先生把他带到了别的地方，以为幻境里的一切都是真的，着实把他吓的不轻。后来不知是因为逐渐长大还是已经开始习惯，他就开始慢慢能模糊感受到那似乎不是真实的。而到两年前，他已经能确实的感受到是幻境了，知道眼前的一切虽然看起来与真的毫无差异，但却都不是真实的。他向先生询问确认时，先生也默认了。

这次幻境里，方云飞感觉自己正悬浮在空中，大地在自己的脚下，城镇只是像大点的房屋，人们如蚂蚁般大小在地上移动。这时，李先生出现在他身旁，也向下看着那些如蝼蚁般大小的人们，说道：“怎么样？他们是不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仿佛你一口气就能吹翻一大群？一根手指就能毫不费力的碾死几个人？”方云飞有点纳闷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吹翻他们、碾死他们呢？”李先生呵呵一笑道：“你还没有经历过高高在上手握生死大权，所以才会奇怪。”说完，便操纵幻境让方云飞开始了经历。

方云飞只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无比澎湃的力量，一挥手间就能杀死强敌，虽有铺天盖地般涌来的敌人，他毫不费力地就能成片成片的收割敌人们的性命，越杀越少的敌人胆战心惊，溃逃遍野。被杀怕胆又跑不掉的敌人纷纷选择降伏于他以乞求活命。被收服的手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往往都不用他亲自动手，臣服的手下们就已经可以打败敌人，杀死敌人。不管敌人有多少，有多强，只要他想，敌人就如被收割的稻子，一波波的倒下，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甚至有人跪舔他的靴子以祈求他的慈悲能苟活下去。

他身着华服，坐在建立起来的高台上的王座，低眼俯视台下密密麻麻跪伏的人们，身边是许多战战兢兢服侍他的仆从侍女。无论任何人，但凡只要不如他意，一个眼神便能让其被侍卫拖出去处死。

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俾睨天下，皆如蝼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似乎、好像……有着一种隐隐的熟悉感？难道以前先生的幻境也有过类似的场景？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方云飞仿佛经历了好久，直到李先生又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一起低头看着他们脚下臣服的密密麻麻的的人，听到先生再次问他：“怎么样？这种感觉如何？”

方云飞眼睛眯着，仔细感受着自己的内心，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先生，这种感觉真的真的很爽、很棒。”

李先生转头看向他：“是吧？那你想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呢？”方云飞点点头，片刻后又说道：“可是……开始的感觉很爽很棒，时间久后当习惯了这样后，我……却又会感觉很空虚，很迷茫，不知道还该做些什么。身旁没有能信任的朋友、亲人，全是表面战战兢兢心中却恨不得杀我而后快的人。”

“哦？是吗？那就再多杀一些人啊，看着他们痛苦惨叫，向你祈求怜悯，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来取悦你，让你不空虚不迷茫，让他们再也不敢生起杀你之心。”李先生眼神似乎亮了一下。

方云飞慢慢摇了摇头，说道：“先生，我不喜欢那样，以践踏他人来取悦自己，就像我说的那样，只会爽快一时，过后就会空虚迷茫，会觉得很无趣。而且，我也不想让其他人都那么卑贱地活着，像奴隶牲畜一样，只会为了生存而去遵从某个至高无上的人。”

李先生：“哦？那你觉得这世上的人应该怎样活着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