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玩弄人心这方面……
姜伯约绝对算得上大宗师。
就算把诸葛村夫从棺材里撬出来,在他这徒弟面前也得毕恭毕敬叫一声爹。
是夜。
当钟大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卫瓘带着几名参军直接闯入他的军帐。
“大人,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钟大宝本来就没睡,掀开被子侧身便坐起,装模作样捏了捏眉心,一脸不悦道:“你最好有事。”
这时一名参军颤颤巍巍呈上一封信:
“姜伯约来报,说收到伪汉后主密信,信中提及邓艾分批软禁伪汉宗室、将领,还把内禁卫撤换,宣布戒严固守内宫,这……这分明是要据蜀为王啊!”
“毛病!他手头不是才两万人吗?是我记错还是罗贯中那老小子写错?你们未免太小肚鸡肠了吧?”
钟大宝一脸不悦,小声嘟囔一句后,对卫瓘道:“这显然是姜伯约的离间之计,还分辨什么?”
面对钟大宝的呵斥,参军吓得两腿发软。
在古代,被上官指责尸位素餐可是大罪,尤其还是眼前这位,轻则丢官革职,如诸葛绪……
重则!
我大魏有个将二代叫“许仪”,据说长得很帅。
卫瓘有心给那参军解围,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倒是身后另一名身披皮甲的参军解释道:
“信中所提言之凿凿,我等确实无力分辨,邓艾若真存了反意,不但伐蜀大业顷刻间尽毁,还会连累十数万将士葬送蜀中,望大人亲自过目。”
钟大宝眯了这人一眼,一时间挑不出任何毛病,无奈他只能接过信件,但没急着查阅。
恍然间,突然想到刚才的那一番话里好像有个致命的漏洞,于是立马杠精道:
“在其位,司其职,难道各位没发俸禄吗?”
“大人误会了。”这时那参军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不卑不亢递了上来,嘴上说道:
“姜伯约说此信乃伪汉后主所书。由于伐蜀事关重大,在出征前,能拿到的蜀国官员笔迹下官皆有备份。二十四年前烈祖重病曾与伪汉后主通信议和,因而得到伪汉后主的墨宝。伯玉大人适才已经分辨过,若是连您都分辨不出来,那至少说明这封手书是真的。”
“卧槽!原来……对个笔迹也来找我,要你们何用?”
钟大宝一把夺过信袋,肺都要气炸了。
正所谓:“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虽说接受过十六年“义务”教育,但钟大宝的毛笔字写得不太好,当然主要还是没自信,让他一个半吊子水平的鉴别笔迹真伪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只不过,当他把两份手稿放到眼前时,借着微弱的灯光立马看出了端倪。而且他还注意到,这封信他只看了一眼,字体画面便一直浮现在脑海中。
这和传说中的过目不忘倒有几分相似,这个发现连他自己都惊了,沉思许久,钟大宝问道:
“如果我说这是姜伯约代笔伪造,你们信吗?”
卫瓘立即作揖建议道:“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嘁!”
钟大宝将信随手一扔,又躺回了矮榻侧身卧倒,开始有些后悔刚才城府太浅,居然张嘴就说是假的?
不过事已至此,让他改口认错倒也绝不可能,思忖片刻,还是强撑着脸面说道: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那还找我鉴别什么?自己决断不就好了?”
卫瓘看到主帅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连忙劝说道:“如今情况有变,我等需赶紧想办法应对。”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
钟大宝拉过被子盖到脖颈,整个人缩了缩,依旧背着众人道:“那你倒是说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卫瓘想了想:“为今之计,需赶紧派遣一人前往蜀都稳住局势,同时下令大军开拔。”
“你倒是说得轻松!要是邓艾真的反了,派去的人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钟大宝用屁股都能想到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卫瓘接口说道:“所以派的这个人,必须让邓艾投鼠忌器,进入蜀宫以后先找个由头把他控制下来,等局势明朗后再给他分辨的机会。”
钟大宝一听就知道卫瓘打算剪除异己,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合适呢?”
卫瓘答道:“如今只有两个人合适领任此职,其中之一便是属下。”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钟大宝闻言再次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看着卫瓘身后的参军,问道:
“那第二个人,该不会是……”
“大人想得不错。”没等钟大宝说完,卫瓘当即抢白道:“这第二个人正是大人您自己。”
“你既认定此事非我不可,又何必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