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良的带领下。
钟大宝沿着一条小溪穿行上千步,然后又随钟良从一处坍塌的小石山爬了上去。
据钟良说,他们小时候经常从这条路偷溜出府游玩,当然也包括被司马师家将绑走那次。
之后钟毓命人将这条小路封掉,还挖了碎石洒下,小路便荒废,年复一年,野草遮蔽,自然无人知晓。
其实这个问题钟大宝早该想到的。
按照古代高官府邸60-90亩来算,大致和一所名牌高中面积相当,而这么大一片建筑,怎么可能没有暗道出入?
他记得在上高中时,经常溜出学校去上网,尤其高三有了身份证,翻墙这种事几乎每个星期都在发生。
他甚至能做到,只要岗亭守卫转身倒水超过五秒,他就能从校内闪现到校外。
而眼前这条路!
钟大宝只恨当年自己的学校没有这样一条路。
顺利进入了钟府。
两人避开了一些重要的院落。
悄悄来到钟毓所在的后进卧房。
按照古人的日常起居,每进院落都有完善的厅卧书恭一体化配套。
大进还会有茶室花厅,议事厅堂和唱戏院子等等。
一般年富力强的家主,都会喜欢配套更完善的院落起居。
能把钟毓移到这种避开世间烦杂的后进小院静养,这说明……
他病了许久,可能命不久矣了!
突然,钟良将钟大宝藏在一棵参天大树后,自己快步上前查看守卫情况。
不消片刻,钟良撤回到钟大宝身旁说道:
“少爷!探查到了,陛下在主进客堂等待御医开方,三少爷之子全部奉驾御前,如今三少爷榻前,只有去年刚进门的侍妾,李氏。”
“呵!他不是病了许久吗?怎么还有闲心纳妾?”钟大宝讪笑一声,转而唾骂道。
“少爷您怎么忘了?”钟良连忙解释道:
“当年诸葛诞作乱淮南,那李氏之父本为寿春小吏,只因不肯附逆被诸葛诞斩杀,是您去信三少爷让他在平定乱局后给那了官员追谥。”
“当时李氏只有十四岁,本就对您存了以身相许之心,是您一见倾心才把人带了回来,结果几年过去您又不要人家,三少爷实在不忍才给了名分。”
“记得几年前她与三少爷习字,最先学会的还是‘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三少爷早说了,就怕您薄待人家,如今既行,但即便有了名分,若您有心,兄终弟及未尝不可……”
“哎哎哎!打住打住!”
钟大宝听得头昏脑胀,连声喝止,砌词道:“那明明是收买人心,才不是什么一见倾心!”
“明明是您让人传的一见倾心,怎么又成收买人心了?”钟良不忿,立即反驳道。
钟大宝渐渐不耐,连连摆手,“行行行,别耍贫嘴了,姓羊的现在在哪儿,探查到了吗?”
“啊这……”钟良一愣,含糊其辞说道:
“方才没瞧见,兴许在巡查守卫吧?他一定想不到咱们悄悄入府。”
听得钟良如是说,钟大宝摇着头,心下惴惴不安。
避开了府卫进了小楼,革履长靴即便轻轻踩在红木地板上也会发出“吱呀吱呀”的细响。
老人家一旦过了老眼昏花的岁数,大声说话未必听得清,反而却对细微响动特别敏感。
“士季!士季!是不是你……回来见我这把老骨头最后一面了?”
床榻上,鬓间发丝早已雪白的钟毓激动得泪流满面,一把推开李氏递到嘴边的参汤,强撑着要坐起身来。
“老爷您又说的胡话,如今叔叔肩上挑着伐蜀重任,怕是年后方归。”
李氏将参汤放下,掏出一方锦帕擦了擦先前洒下的汤羹,神思不属。
但她却不知,钟大宝此刻已隔着屏风站在了她的身后。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钟大宝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这个“哥哥”,眼前这个年过八旬的老者,钟毓。
沉默许久,钟大宝冷冷道:“我本不想回来,但再不想,我也回来了。“
李氏被钟大宝的话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床榻旁,惊诧地看着钟大宝,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太多疑问萦绕在胸中,却又不得开口。
床榻上钟毓同样难以置信,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连连问道:
“我,这是死了吗?士季,莫不是你谋反伏诛,你我兄弟都入了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