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大人，您不会想说黄河决口了吧？”茶室内，钟大宝端起茶碗酌了一小口，笑着问道。

“哎哟！士季啊，老夫这都火烧眉毛了，哪有功夫与你玩笑？”荀??一急，差点起身开骂。

“稍安，稍安……圣人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大人您今年刚好六十，怎么还不如我这三十岁的俊后生？”

这时钟大宝发现，功夫茶对于养性怡情确实助益良多，才喝几口，就已经有了些“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气势，于是调笑道：

“再者。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先顶着。你我这些矮个子何不趁此机会，饱览一下这天灾末世、炼狱浮图？”

荀??看到钟大宝这厢不急不躁，苦笑着舒了一口气，用朝服的袖子抹了额头上的汗珠，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最近几日收到黄河以北郡县奏报。

说三晋许多地方因为春旱，准备以活人生祭河神，时间就定在了二月初二。

若是以往，可能有那么些特别干旱的地方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祭杀几个童男童女以献河神。

这时只要当地官吏效法西门豹治邺的典故，反杀几个带头生祭的神棍就能遏制。

但今年情况却很不同。

也不知怎么的，今年的规模竟然空前庞大，从魏郡开始扩散，整个冀州南部有多地响应。

据不完全统计……

已经挑选了数千童男童女，准备祭杀。

原本荀??想学西门豹，喻令各郡县官员干掉几个巫师，但喻令才下，地方的反弹十分剧烈。

似乎……

很像有组织有预谋，在当地官员执法时，大肆煽动当地百姓给官府施压，甚至主动攻击官军制造摩擦，县城差役人手不足，好些地方和百姓发生流血冲突。

眼下距离二月初二还有几天，局面都已经这般失控，真到那日，荀??这司空的差使恐怕也干到头了。

钟大宝听完事件经过，仔细分析了当前局势，几乎瞬间得出幕后主谋的猜想。

贾充、羊祜、司马昭。

不过不是经典三选一。

因为根据钟大宝对羊祜的了解……

这很可能是道多选题，甚至可能存在隐藏选择。

“唉！怪我怪我！”

这时，荀??颇有些懊恼道：

“原本我只想借曹氏之手提早放你出来为我出谋划策，不想对方顺水推舟，反手就给你我设下这样一个陷阱……果然，小不忍则乱大谋！圣人之语我竟忘了……”

“哼哼！司空大人说这些可没用。”

钟大宝冷冷一笑，对荀??说道：

“如今对家已将戏台搭好，就等你我上台唱大戏。只是这前锣刚响，您这正旦便乱阵脚，岂不给了底下闹事者一个砸场子的机会？”

荀??叹息道：“我确实没想到曹家这般不堪，能让对手在自家地头上搅风搅雨，他们自己竟然控制不住局面，简直一群废物！”

“且慢！您刚才说什么？这关曹家什么事？”钟大宝听得一头雾水，连忙叫住追问道。

“唉！是天要亡曹，怨不得旁人啊！”

荀??好一阵长吁短叹，点破了其中的关键。

在最初事发时，他曾派人追溯事件的起因。

当时浊漳水水位暴涨，且赶在一月下旬，这是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盛景。

接着当地传出了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