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羡确实没想到钟大宝敢来这一手。

看着几万百姓振臂高呼，也只得无奈大喊道：“士季大人高风亮节，与民同食，实在令我等钦佩！”

钟大宝则不甘示弱，拿着小喇叭吼了回去：

“羊别驾谬赞矣！我钟士季也是人心肉长，百姓饥寒又岂能不挂心？如今是为天下散家财而已，只要黎民富足安乐，即便他日沦为庶民，也会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司徒再次施舍与我，诸位乡亲，你们说，是吗？”

钟大宝口号确实喊得不错。

只可惜他忘记了，他的粮食根本没到，如今只是空头支票一张，祭坛外的热烈反响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这时，先前要求的十二名剑侍缓缓上台，分别站到祭坛的第一层和第二层。

这些剑侍是陈恂挑选的。

年龄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但都聪明伶俐。

这件事办下来，钟大宝对陈恂的观感倒是不错。

傍晚时分，钟大宝就吩咐剑侍传令让假货们轮流到那真货搭建好的营地休息，留下五百守夜即可。

这个营地钟大宝也特别交代过。

一定要搭建得密不透风，拒绝一切采光，主要强调私密性，建栏的木板都是长条的，还拿油布遮挡。

共有200顶帐篷，每个帐篷可以容纳20人，分别驻扎在祭坛的东、西、南三面。

到了夜晚。

围观百姓纷纷散去，都躲到树林子里。

有些带了农具的，刨个土坑找来枯枝稻草往里头一铺，上面再覆一层厚重枝叶，主打就是一个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这种事钟大宝也不是没干过。

记得小学时有一篇课文叫《大森林的主人》。

当时的语文老师说课文讲的是在《美丽的小x安岭》里，有一个森林研究员，和一个老猎人在做科研的时候意外覆船落水，自捞起来后无法及时赶回研究所且浑身湿透，需要在大森林里风餐露宿凑合一宿。

在那样的环境下，研究员跟个二傻子一样。

还是老猎人打来两只野鸡洗剥干净，烤出两堆大火，做了个菏叶叫花鸡美美吃上一顿。

后来两人移开火堆，在火堆烤热的地面上铺上厚厚的稻草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那感觉，简直比家还美。

初中时，钟大宝曾带着菜市场买来洗剥干净的土鸡荒野露宿过一次，不过仅仅除了吃以外，其余记忆似乎都不太美好，那个晚上一直做噩梦。

原因大抵，是缺了一团火吧！

想到此处，钟大宝又命人拿出大量桔梗分发百姓，让他们在方圆十里内大量焚烧，燃得火光冲天，许多百姓又都围到火堆旁，讲故事打发时间。

月初的夜晚月亮不圆，天星也十分稀少。

因昼夜温差太大，钟大宝只能躲到祭坛底下，正是乍暖还寒时，最难将息。

最难受的是祭坛内部通风透气还不好，他担心二氧化碳中毒，便不敢拿来碳火，只能裹紧了被子龟缩在躺椅上，记忆中长这么大都没这么惨过。

不知过了许久。

黑暗中传来蟲鸣让钟大宝有些惆怅。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

“啊呸呸呸！想啥呢！”

“唉！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世道！”

“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

“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

“屈子当年……赋楚骚……”

“手中……握有……杀人刀……”

“艾萧……太……盛……椒兰少……”

“一跃……一跃……瞌……呼……”

在过去，钟大宝有两种自我催眠的方法。

其中一种是躺在床上阅读《红楼》，通常不到第五回就会睡着，另一种则是躺着背某人的诗词。

两种方法不管哪种都很奏效，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