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廷尉府大牢墙角。
钟大宝只觉得浑身疼痛,像是跟人打了一架,更像是被人打了一架。
揉开迷蒙着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羊祜正端坐在大牢中间提笔挥毫的侧颜。
而在另一边的,司马昭躺在那张硬卧上呼呼大睡,司马攸坐在床头不停帮他擦拭浮在脸上的酒气。
“昨夜……嘶!”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钟大宝勉强撑起身躯,喃喃自语道。
“昨夜?昨夜你与子上就治国方略和驭人之道争论一宿。”羊祜执笔的手顿了顿,目光依旧盯着自己笔下的帛书,继续落笔时颇有些感慨道:
“当时我就在想啊!你们喝了这么多酒,能争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权当是借着争论的劲头散个酒气罢了……嘿!但不多久,你们这一人一嘴地还真就让我听出了点玄妙,难怪当年陈思王酒酣人醉提笔作赋,落笔即可成……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可真比不上人家陈思王,人家落笔成文,但你们倒好,几句过后跟俩泼妇似地,骂到最后差点动手,累我一夜没睡……噢!把桃符也累得够呛,这都躺床上地上了还一口一个不是东西,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俩究竟谁不是东西?”
钟大宝闻言大惊,心道若是自己“酒后吐真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岂不是要完犊子?
“舅舅说的哪里话,能在阿爹床前侍奉,是做儿子的福气。只可惜这牢房太小,委屈钟世叔在地上睡了一宿。”司马攸将手中皂布放回水盆中淋湿,净了手起身对钟大宝微微欠身行礼道。
钟大宝可没工夫管这些繁文缛节,略整了整衣衫,试探着问道:“那,下官昨夜可有借着酒劲在大将军面前说出什么轻狂冒犯之语?”
“啊?那倒是没有。”
羊祜拍了拍桌上的帛书,对钟大宝说道:
“就是士季大人对士载大人的看法,祜觉得颇有些意思,就怕您醒来忘了,所以昨夜在您与大将军争论时,祜已经悉数记下,您要不要自己打开看看?”
听到还有笔录……
钟大宝脊背顿时生出阵阵凉意,不过在他硬着头皮将帛书打开那一刻,才看一眼便哭笑不得。
这时羊祜问道:“您说高‘士’要捧,这祜能理解,但您说这奎思提雅努是谁呢?祜听着,总觉得像是个西域的人物。”
“啊……这个……他呀……”
钟大宝尴尬地笑了笑,眼珠子一转,解释道:“叔子大人真是好眼光,您没猜错,这个奎思提雅努呢!他,他在西域一个叫博都雅的王国当将军。”
“噢?那士季大人可要与祜说说,祜很想知道这个奎思提雅努将军究竟是个怎样的风流人物,竟能让士季大人钦佩至此?”羊祜将笔放在一旁,好整以暇道。
“此人身长八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重情重义还是孝子,更重要的是能征善战,精通四种兵器。”
说到这里,钟大宝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接着解释道:“只要袍泽将士和君王主帅在战前夸他隽逸秀美,倾城绝世,他总能率先攻下一城,好似天神附体。”
“噢!如此一来祜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