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班主任那带着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桌子,最终停留在最后一排的那个空位上。余生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松子……”余生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她刚刚转学过来,安静得像一片羽毛,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个角落,那里是全班最不起眼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让人感到被忽视的地方。”
余生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谢行舟,他正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她用肘部轻轻碰了碰他,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去,坐那去。”
谢行舟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余生,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和不解。“你喜新厌旧啊?”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情愿。
余生没有回答,只是又推了他一下,这次动作稍微重了一些,眼神坚定得不容拒绝。谢行舟看着余生,似乎读懂了她眼中的决心,无奈地叹了口气,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慢吞吞地走向那个空位。
“谢哥!”赵大军看到谢行舟走过来,惊喜地叫道:“你怎么过来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和调侃,往余生这边看了一眼,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哦~原来是被某人赶过来的。”
谢行舟有点烦躁,没好气地回道:“闭嘴,聒噪。”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赵大军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捂着嘴趴在桌子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你居然真的是被赶过来的。”他边笑边说,似乎觉得这事儿特别有趣。
“你大爷。”谢行舟低声吐槽,但心里却明白,余生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他坐在那个空位上,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余生的目光与他相遇,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微笑,然后立刻举手,对班主任说道:“老师,我旁边有空位,让新同学坐我这儿吧。”余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班主任点了点头,算是默许。松子走过来,放下书包,坐在余生旁边。她的动作有些拘谨,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安。余生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轻声说道:“欢迎你,松子。”
松子看着余生,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似乎放松了一些。
“别紧张,这里都是朋友。”余生轻声说道。她明白,松子的不自在是因为新环境。“我真的能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吗?”余生心中一阵挣扎,“她看起来那么陌生,那么疏离……”“不,我不能这么想。”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怀疑,“我得给她时间,也给我自己时间。上辈子是我不够好,没能保护好她,这次我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余生在心中坚定她们之间的缘分不会这么轻易断掉。
下课后,余生热情地拉着松子,向她介绍谢行舟、赵大军等人。“这是谢行舟,我的好朋友;这是赵大军……”
松子礼貌地点头微笑,但她的眼神却始终带着一丝疏离。
“她为什么这么冷淡?”余生心中一阵酸楚。另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响起,“如果她已经找到了新的朋友,而我却还在试图挽回过去……”松子的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有些动容,但她最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但她们之间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余生望着松子的侧脸,心中默默发誓:无论多么艰难,她都要重新赢得松子的信任和友谊。
打水回来的时候,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余生看到松子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自己的座位也被占了。这个班级大部分同学都是从原来的16班分过来的,而松子是从外地转来的,大家对她的好奇心似乎格外强烈。他们七嘴八舌地提问,无非是关于她的成绩、兴趣爱好、之前在哪个城市,以及是否适应这里的生活。
松子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知道,这些问题迟早会来的,但她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她努力保持着微笑,但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松子,你爸妈是干什么的?”终于,有人问起了这个问题。
松子的身体微微一僵,这个问题像一根刺,刺中了她的软肋。她的父母都是残疾人,一个听力有障碍,一个腿部有障碍。她从小就习惯了他们的不同,也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眼光。但在这里,在这个新的环境里,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多关于她父母的事情。
“要不要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会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会不会开始同情我,甚至排挤我?不,我不能让他们知道。可是,如果他们发现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故意隐瞒,觉得我不诚实?”
松子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多关于她父母的事情,倒不是因为自卑或者害怕别人嘲笑,而是她不喜欢那种被过度照顾或同情的感觉。这种感觉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她和周围的人隔开,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如果我告诉他们,他们会不会觉得我需要帮助?会不会开始对我特别照顾?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被区别对待。可是,如果我不说,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坦诚?”她的内心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让她坦白,另一个让她隐瞒。她的手心开始出汗,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安。
她努力保持镇定,但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他们都是普通工人。”这个回答显然不能满足大家的好奇心,但松子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书本,心里却希望这个话题能快点结束。
余生走过去,踢了踢桌角,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这是我桌子,马上要上课了,劳烦你挪个坐。”人群就这样散了,松子明显松了一口气。
语文课上,“这段话描写了……”坐在后面的李娜烦躁地打断了余生:“余生,你抄笔记就抄笔记,能不能别读出声音来,害我抄错了好几个。”
余生连忙道歉,接着把松子的书拿过来。松子愣了愣,疑惑地问:“你干什么?”
“抄笔记啊?”余生一边回答,一边迅速地挥动手中的笔,眼睛盯着黑板。
“可……”松子似乎想说什么,但余生知道她要说什么,连打断她:“这个下课要检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