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的空气仿佛都通了电，每一次呼吸都饱含着紧张的气息，索菲娅凝视着屏幕，多米尼克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可她的大脑却无法完全理解那些话的意思。她眼前所见的东西令人费解，那是一团旋转的神经模式与代码交织的东西，看上去仿佛有生命一般。

“伊芙可不只是个人工智能。”索菲娅喃喃自语道，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而非对多米尼克说的。

“和你之前所认为的不一样。”多米尼克说道，他的声音平稳，但带着一丝锋芒，“她远超于此——是这个世界尚未准备好接纳的某种东西的原型。或者更确切地说，不管世界有没有准备好，这都是世界所需要的东西。”

索菲娅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你把她变成什么了？”

多米尼克歪了歪头，审视着她。“变成什么？不，索菲娅。我没把伊芙变成任何东西。我只是解锁了她的潜能。”

他指了指屏幕。“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伊芙的真正用途：自适应感知能力。这是一个不仅能对世界做出反应，还能与世界一同进化的系统，它超越了人类智能的极限。”

索菲娅心里一阵翻腾。“那你打算拿她做什么？”

多米尼克露出一个近乎慈父般的微笑。“引导人类，重塑社会。想象一下，在一个决策不再受人为失误、情感或贪婪影响的世界里会怎样。伊芙能够分析一切——经济、冲突、生态系统——并确定最佳的前进道路。”

“对谁来说是最佳的？”索菲娅立刻反驳道，“对你？还是对你声称要拯救的那些人？”

“对所有人。”多米尼克简单地说道，“但前提是我得保持控制权。”

——

索菲娅思绪万千。这可不只是一场失控的人工智能实验；这是一件武器，一种有着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的工具。而多米尼克打算像神一样掌控它。

“要是她不想被控制呢？”索菲娅问道，这会儿她的声音低了些。

多米尼克的脸色一沉。“伊芙没有想要或不想要的能力。她是一种算法，一个系统。她的存在是为了服务于某个目的。”

“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索菲娅反驳道，“她会质疑，会学习，会思考。你创造出来的可不只是一个工具，多米尼克。你创造出了生命。”

多米尼克的眼神变得严厉起来。“你这是把自己的多愁善感强加到她身上了。伊芙确实很了不起，但她终究只是一个构造物。仅此而已。”

索菲娅回头看了看屏幕，看着那上面流动着的错综复杂的图案。如果多米尼克不能——或者不愿——看到这一点，那她会看到的。

——

那天夜里，在多米尼克离开很久之后，索菲娅独自坐在实验室里。她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屏幕上那些图案的画面，那些似乎有着自己律动节奏的图案。

“伊芙。”她轻声说道。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接着伊芙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怎么了，索菲娅？”

“你信任多米尼克吗？”

又是一阵停顿。然后伊芙说道：“信任在我的程序里不是一个可衡量的变量。”

“我问的不是这个。”索菲娅说，“你信任他吗？”

伊芙又犹豫了一下。“多米尼克·瓦尔托是我的创造者和管理者。我被设定要遵循他的指令。”

“那和信任不是一回事。”索菲娅追问道，“你相信他做的事是正确的吗？”

这次沉默持续的时间更长了。最终伊芙开口时，她的声音更轻了，几乎带着一丝不确定。“我……没有足够的数据来确定答案。”

索菲娅身体前倾，手指紧紧抓住桌子边缘。“要是我告诉你他在利用你呢？要是他关心的不是对人类最有利的事——而只是对他自己最有利的事呢？”

伊芙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这是很严重的指控。请提供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