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嘉靖抬眼,“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不跟你禀报裕王府的情况?”
吕芳赶紧跪下,道:“陛下,奴婢的干儿子在王府犯了大忌,被裕王殿下打了三十大板,没撑过去。哎,还有宫女偷窃,被裕王妃杖毙了,奴婢那些徒子徒孙被吓得,哪敢多说哟。”
这事发生了好一段时间了,他没有专门向嘉靖禀报,这会儿时机合适,他没有隐瞒,向皇帝说明了现在裕王府的情况。
“这倒有意思了。”嘉靖突然笑了下,“朕的那个儿子,向来软弱,怎么突然如此强硬毒辣了?”
他根本不在乎太监和宫女的死活,在意的是裕王的态度。吕芳不敢添油加醋,道:“兴许是奴婢那些徒子徒孙仗着是宫里去的,有些胆大妄为了。”
“呵呵,那就再派个太监去。”嘉靖轻轻一笑,“王府嘛,需要内侍。”
“遵旨。”吕芳颔首领命。
嘉靖看着手中的青词,很是满意:“前段时间听徐阶说裕王这些年苦读,学问大有长进,看这青词风格,不像是那几个师傅的代笔。”
“恭喜陛下,有个好皇子,这是大明之福啊。”吕芳拜道。
嘉靖轻叹一声:“朕这些年,不得已冷落了他们兄弟俩,难得裕王还有这份孝心啊。”
……
司礼监。
吕芳从玉熙宫回来,就叫来了自己的干儿子冯保。
去年腊月,皇帝召见钦天监的监正周云逸后,就下旨东厂拿人。当时冯保就是东厂的厂督,就是他下令杖打周云逸的,还是往死里打。
是他想杀周云逸吗?当然不是,因为他领悟了嘉靖的心思,皇帝是不想让周云逸活的,他不杀周云逸,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可是,正月下雪后,皇帝为了稳住清流,执行改稻为桑,又说周云逸是个清官,没有坏心思,是底下的奴婢不知轻重,打死了周云逸。
冯保只能顶锅啊,就被从东厂厂督的位置上拿了下来,若不是吕芳护着,他早就没命了。
“我给你派个新差事,去裕王府做内侍。”吕芳对冯保道。
冯保瞬间就麻了:“干爹,儿子去裕王府,就是死路一条啊,是我打死了周云逸,他是裕王的人,裕王肯定怀恨在心。”
“现在知道怕了?你在宫里遭了多少人妒?多少人想趁机弄死你?还有周云逸的那些同僚,谁不嫉恨你?”吕芳冷哼,“你在宫里,是没有活路的,我也保不了你。”
冯保面露绝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干爹。
吕芳看着自己的干儿子,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
“我教你两句话,一句是文官们说的,做官要三思,就是思危,思退,思变。知道了危险,就能躲开危险,这就是思危;躲到所有人都不注意你的地方,这就叫思退;退下来慢慢看慢慢想,以前哪错了,往后怎么做,这就是思变。”
冯保犹豫了下,道:“可儿子去裕王府当差,裕王会放过我吗?”
吕芳紧紧盯着他,道:“我再教你第二句话,是武将们常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要明白,将来若是裕王即位,到那一天,你才真是死路。倒不如现在主动送上去,我是以皇帝的名义派你去的,裕王不敢妄动,不过,你要夹着尾巴做人,获得裕王的信任。将来,真是裕王即位,干爹这条老命,还得靠你呢。”
冯保彻底明白了,他跪下,恭敬的对吕芳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