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催命“午夜凶铃”

晚上，震轩妈妈的电话又到了。

“夏老师，我们震轩还在这个班里，你怎么想。”

“没怎么想，他本来就是我们的学生啊。”

震轩妈妈突然提高嗓音，几乎是叫起来：“你别开口闭口我们我们的，谁和你是我们？我和唐老师是我们，和你？你配吗？你跟唐灿老师没法比，唐灿老师的师德品性比你高尚得多，她了解我们震轩，哪怕是我们震轩有一点点的情绪波动，她都会关心，她会不管自己才满周岁的孩子给我们震轩补课，你呢？你只关心那些你看得上的学生，哪看得上我们震轩？你配和唐灿一起说我们这个词吗？你配吗？你也配！”

夏雪不断对自己说“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听说过“斗米仇升米恩”，现实中也免不了。人真的可以选择性遗忘。一年级的那年冬天，有一次数学课还没过半，数学老师就拉着震轩推开办公室的门，一阵凌冽的寒气和臭气迎面扑来，数学老师很不高兴地说：“夏老师，这个孩子大便了，臭死了！你看怎么办？叫他妈妈吧！我连自己孩子的大小便都没管过，这样子我要吐了，嗷嗷！你打电话我去上课了。”不等夏雪说话，数学老师干呕着就扭头走了。

办公室的两位同事捏着鼻子嫌弃道：“那也不能往办公室带！谁的课堂上发生的事谁负责！校长说过的，夏雪！”

夏雪也嫌臭，可大冬天总不能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兜着一屁股的臭臭挨冻吧！将心比心，父母看到这场面会多么心疼心碎。

夏雪快速的把震轩的裤子扒下来，一刹那间的臭气可以熏死人，办公室两位女老师不约而同飞快起身逃了出去。夏雪把脱下来的裤子扔到门外，然后烧水。拿自己的洗脸毛巾，给震轩擦洗完屁屁，用自己午睡时的小毯子裹着孩子，收拾停当，才给震轩妈妈打电话，让他们送裤子。

五年并不长，怎么说忘就忘了？震轩妈妈还在说：“我们不向你们校长举报你泄露试卷的违法事实，我们不给我们震轩换班级，不是我们没有能力，我是在给夏老师您！您！您！！一个机会！看看您的态度，看你能不能改正错误。我们也要监督你，你懂吗？你的问题，我只要往上面捅，你的教师就当到头了！你不相信吗？不是你泄密，我们震轩会考不过你那些得意弟子？你还不认罪！”

夏雪气得不住吸气，她冷笑着说：“谢谢，这样吧，这件事太大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先找校长反映，如果到时候你觉得校长处置不满意，可以再向上反映。”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尖锐：“你以为我不敢？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你这种人怎么能当老师的？你这个人——渣，烂XX，好，我明天就找你们校长！”话未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夏雪把手机狠狠地扔到沙发上——她是真想砸地上，可那是几千块钱呢。

第二天早自修结束的时候，夏雪被校长叫到办公室。校长室里唐灿也在。校长说震轩妈妈刚走，她说的试卷泄密问题学校已经解释了，但是家长不接受；而她更关心的是她的儿子会不会在你手下受到不公平待遇。

夏雪听着不说话，她觉得好累好累，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她想：校长会怎么看自己，接二连三的被投诉，是不是夏雪是不是堕落了？十恶不赦了？她看到校长的眼睛，看看自己又看看唐灿，嘴一翕一动，但她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后来唐灿走了出去，夏雪还是没听清校长说什么。

校长给夏雪递过来纸巾，夏雪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

“你不要难过，我们没给你换岗位，不仅仅是保护教师，也是相信我们教师的。我们相信你不会对她孩子有区别，就像以前一样，这个学期是六年级最后最关键的一个学期，你尽自己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有些时候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终于听到了校长在说什么了。她茫然地看住手里的纸巾，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终于发现自己眼泪已经弄花了镜片。

后来办公室主任苏慧杰也来了，她说什么夏雪都能听见，但好像都没在脑子里存储；她记得苏慧杰拍了拍她的肩，也给自己递了纸巾。

摇摇晃晃地离开校长室，她清清楚楚听得有个声音嗤嗤地嘲笑。

夏雪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才恢复正常。她想躲在卫生间再也别出去。短短一个月，对自己莫须有的投诉一波接一波，她觉得不管是不是，自己都已经成了笑话。兢兢业业几十年，从没想到临了，居然晚节不保，成了被投诉重点户，她的脸在地上被踩碎了，生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