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重？手术做了吗？现在是在家里还是医院？”

“做了一个星期了，现在回家了。”

“哦。”夏雪想问你们去没去看过，又觉得不该问，反正既然知道了，就应去探望。只是红包的金额，最好大家一样。

人过中年，有些老师被疾病缠上。夏雪不以为仅仅只是年龄问题，还有压力，有些压力来自外界，实际上还是源于自己。无处释放的压力，是疾病的出口。

所以满世界的广告，唯独没有医院推广。公立医院不做广告已经人满为患。跑进医院，乌泱泱的都是人，排着队来送钱。即便如此，医生还嫌自己的刀不够快。看个感冒配个药几十块钱，花在检查上的费用动辄上百甚至几百上千；以前没有这么多检查器械，看病反而没有那么多的误诊；现在有了先进的仪器，还是看错病吃错药。苏慧杰的病，一直被当作腰痛在治疗，体检的时候，医生劝他去省城检查，结果省城的医生告诉她，已经开始扩散，马上住院手术。

夏雪想，等到试卷批完后去看看苏慧杰吧。

电脑阅卷是在考试后隔天进行的。全区阅卷老师分别集中在不同学区，所有试卷进行扫描切割到相应学区流水作业。阅卷老师统一上交手机，一切行动听指挥。电脑里呈现的试卷片段完全随机，完全看不出来自哪个学校和学生。

这一次，夏雪他们这里负责批阅阅读题一，每一份卷都有两个人批阅，以最大限度确保基本的公平公正。看看大屏幕显示的进度图标，夏雪想，估计今天是来不及全部批完了。组长不断上报情况，终于得到其他片区的支援，基础部分每年都是最快完成任务，第一个加入援批行列，然后又有两个片区支援，绿色图标快速上升。最终，赶在五点半之前完成了任务，虽然疲惫不堪，但好在还能一起返回。

大家以为这次考试的成绩肯定得到次日才能揭晓。将近八点，组长在六年级群提醒大家，教学处已经得到了六年级学生考试成绩了。

夏雪赶紧去看，只有一个全校各学生分数，没有分班，需要整理。夏雪迫不及待地找到了散落在各处的自己班学生成绩，等全部找出，眼睛疼得厉害，所幸的是全部及格，连最弱的王佳佳居然刚刚六十。她现在特别想知道的是平均分、优秀率以及排名。教学主任让大家耐心等待，他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许琳珑回了一个表情包，教研组长叹气的表情回复：忐忑着急。

九点半，出来的是学校在区的排名，是+3，组长第一个跳舞的表情包上线，紧接着是许琳珑的噢耶，这下睡得着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夏雪也在心里说，校长应该可以笑了吧！但她还想知道自己班级在学校中的情况。

夏雪等不及了，甩开膀子开始在电脑里算成绩，平均分是82.14，这在9个班级中能排到第几？要不要算出其他8个班的分数？那得一个班级一个班级找人，找齐了再算均分，手工操作，工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出错概率大。十点了，只能等明天。

第二天醒来四点四十，夏雪睁着眼望了会儿天花板，起床打开手机，成绩更新过了，夏雪看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将近11点三十分钟。看来教学处昨天睡得更晚。教学处也是不容易。

她看了看，不好也不坏，自己班优秀率第三，平均分也是第三。一班排在第一，许琳珑排在自己前面。哎，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愿望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自己已经尽力。

把学校的语文成绩表下载到自己电脑，夏雪排了下，前五十名人数和上学期一样，只是前三名一个也没有，前十名倒是有三个：薛雨睿、李禹晗和姚震轩，林伊诺、小烨和楠楠等五个进前三十，梁晟钰36，晓琪41名。夏雪又找到了张青阳，正好挤进第50位。夏雪笑了一下：还行吧。

突然想到了易萱，要不要查一下她的成绩名次。夏雪感觉自己似乎很小人，纠结了半天，还是去找了一下，语文虽然没在百名之外，但第九十七名的成绩显然没有考出原来的水平，所幸科学、英语还行，但总分排名还是在八十多了。如果在本地，想进实验班很难了。不知初中她去哪里就读。

今天还有很多材料要上交，夏雪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到食堂，食堂里吃饭的人明显和以往不同，三三两两，悠闲笃定。每天都这样，老师的面色就不会都是菜色。

回到办公室开始填登记卡上，夏雪打开电脑要把这次考试的数据抄录上去，发现成绩汇总又有了更新，她们班平均分降到第四，综合名次降到了第四。再去看数学成绩，名次也下降了。夏雪懵了。

看到唐灿进来，夏雪问她知道不知道？唐灿说：“夏老师，别的班有特殊学生，三年级报上去后测试一下，40以下的就是特殊生，学校考核不计他们成绩。其他班每个班级至少有一个，我们班你当时没报，夏老师你忘了吗？”

当时夏雪不是没机会报，而是她不愿意上报。她是想一个都不能放弃，就像小六班里的小朱，挺机灵阳光的孩子，只是因为家庭问题，二年级还能考九十，三年级放弃后，一直就没有考到过40以上。夏雪当时没报。现在倒好，把自己给装了进去。她心里有些堵，又有几分愧对唐灿的无可奈何。

唐灿还告诉她民办中学的录取通知到了，被录取的不少，夏雪问有没有没考上的，唐灿说那肯定是有的，有谁呢？一个没问，一个没说。

办公室里只剩下夏雪一个人。夏雪她发了会儿呆，关了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