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的信传到了黑刹族,由弟子呈给惠泽郎君。惠泽看着信,笑着对一旁的白衣说道:“看来白护法的计策生效了。”见其不解,便随手把信了过去。
白衣看完信,知道是上次安排的那些所谓“党项密探”起了煽风点火的作用,便道:“是行者神机妙算,我只是依计行事罢了。”
惠泽问道:“那依阁下之见,该当如何呢?”
白衣想了想说道:“窃以为,既然他致信普一,那就把信交给普一,让圣皇自行决断!”
“好,就依你之言,这等大事,就让你们的圣皇做决定吧!”
黑刹族弟子又把信呈给普一。普一看了信,沉吟片刻,问那弟子道:“惠泽行者怎么说?”
“行者说由圣皇决断!”弟子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普一收起信来,丢在案头,兀自陷入沉思。旧皇族时,自己便是傀儡,各方诸侯势力已不从其令、不服其管,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个白元派来,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把皇族余威涤荡罄净,掘了他的圣祠陵嗣,夺了他的龙椅宝座,抢了他的臣子庶民。这时,曾经的敌手,黑刹族出手相救,替他夺回了一大片土地,保住了他圣皇的尊位,又为他重建圣祠,迎先皇圣灵安寝。然而……他并不是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也不是不知道天下对他的褒贬,更不是不知道自己眼下所处的位置和处境——不过一个傀儡而已。他无奈、他愤恨、他幽怨,帝王不像帝王、臣子不像臣子、救世主不像救世主、卖国贼不像卖国贼,该付出的付出了,该得到的又没有得到,自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现在突然出现的远房叔父,被自己忽略过、打压过,抛过来的到底是橄榄枝还是无影剑?现在惠泽让他接着,到底是要重用自己还是要除掉自己?思虑再三,普一仍不敢贸然决断,于是他打算直面惠泽。
惠泽居处,普一手握着晋王黄岐山人的信,站在黑刹族二行者惠泽郎君面前。惠泽坐着,并不打算起身,看了看普一,说道:“此事是陛下家事,信也是给你的,我断然不敢独处,因此才让陛下决断。”
“两邦交好乃是国事,非私情,因此须同行者商量。”真正面对惠泽时,普一收起了幽怨之气。
惠泽呵呵笑道:“好吧,那陛下以为该怎么回应这位晋王呢?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与他当是叔侄关系?”
普一点点头,不置可否,道:“愿听行者一言!”
惠泽一怔,随即大笑道:“可真是察燕的好陛下啊!白护法,你怎么看?”
皮球踢来踢去,又踢给了白衣。白衣听得心烦,也不愿绕弯子,说道:“既然他有情,陛下岂能无义?”
惠泽看了看普一,见他只是呆呆地站着,便和缓了些,问道:“陛下明白白护法的意思吗?”
普一看了看白衣,说道:“请明示!”
得到惠泽的示意后,白衣继续说道:“我是个外人,按说这些机密事我不该听也不该进言!”
惠泽赶紧摆手道:“哎!这是哪里话?既已入我门来,便是自己人,岂有二心?说就是了!”
白衣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了。当年皇族覆灭,各州之地恰如打碎的珠宝盘,散落一地,各处列强分食殆尽,现已处于暂时的平衡,即是大股势力相互提防,不敢妄动,小股势力间摩擦不断,相互吞并搏杀。于黑刹而言,必是要做大事的,这种平衡势必要打破的,破了,有利而无害,原因有三:一是散落的那六州之地岂容旁落?二是与各大势力相比,黑刹虽处中原,势力仅次白元,但地盘最小,当有所动作才是。三是如果让其他门派占了先机,恐怕会贻患无穷。所以,当断则断!”
惠泽忍不住拍起手来,赞道:“不愧是名门大派的肱骨,见识深远!”又瞥了一眼普一。
普一听白衣满嘴尽是“皇族覆灭”“黑刹族如何”,心里烦躁的不行,便说道:“未必真心!”
白衣知道他乃是含沙射影说自己,也抢道:“何谓真心,利益罢了!”对于这样一个丧家之犬,她绝提不起半点恭维的兴趣。
惠泽赶忙打圆场,说道:“我不是真心,怎能强求别人真心,若群狼逐象,唯果腹耳!”又对白衣说道:“既然如此,烦请白护法于我、于陛下回书,授晋王衔,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