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沿,搂着桑妮的肩膀,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桑妮的头发。
“会没事的。”他不知道这个承诺会不会兑现,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句安慰的话语。
他能感觉到靠在他手臂上的桑妮点了点头。
“先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西奥多见桑妮听话的躺下了,便将被子替她掖好。
坐在床头看着闭上眼睛的桑妮,西奥多有种看着自己的妹妹的感觉。当年他离家之时,夏尔蒂也是差不多桑妮这个年纪,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在他心里,桑妮的样子渐渐和夏尔蒂重叠,他甚至有些回忆不起夏尔蒂的容貌。
要是法依娜真的,出什么事的话……
西奥多在心中下了决定。
西奥多从桌上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并没有亮起来,灰色的云层低压压的,微弱的光线让人判断不出现在的时间。学院的宿舍里没有配置钟表,西奥多也没有带怀表的习惯,所以他并不能明确知道现在的时间。
站起来扭了扭身子,西奥多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喀啦啦的声音。被用作枕头的手臂阵阵刺痛,连手指都不灵活了。
他看了眼桑妮,桑妮仍在睡梦中,却皱紧眉头,枕头一角皱巴巴的。
记得宿舍一楼的门厅是有个挂钟的,可是要专程跑到一楼去看一眼,他又有些放心不下桑妮。
正巧这时,一声宏亮的钟声响彻天际,一群水鸟从岛岩壁上惊起,向着湖上飞去。西奥多伸着脖子,等着下一声钟声敲响,然而他却始终没等到那个宏亮的声音。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布鲁莱克,不是波多盾。波多盾教堂顶的那座银白色大钟,除了夜间会停息之外,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每小时鸣钟一次。报响的是几时,便会鸣钟几声。
而布鲁莱克的钟,只在早晨八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八点,各响一次。就像是怕影响人们的工作似的,只在最必要的时间点提醒人们注意作息。
这样看来,现在应该是八点整,是一切劳作正式开始的时间。领主城必然也遵从这个作息,现在开始,一切需要领主过问的事务,都已经按部就班的运作起来。
“桑妮,醒醒。”西奥多实在不愿叫醒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桑妮,但是越早获得情报,对于他们来说,能准备的时间就越多。
桑妮倒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对比一下楼下的凡斯,西奥多叫了半天没有反应,最后是桑妮直接跳上床去把凡斯给揪了起来。
三人在学院食堂吃了早饭,西奥多好不容易才劝桑妮吃完了她的那一份面包和培根蛋。其实西奥多也不是太有食欲,不是说他不饿,但就是感觉食物送入了口中,却有些难以下咽。凡斯就不用多说了,吃的比谁都快,甚至有意要吃掉西奥多的那份。
进入领主城的过程并不复杂,西奥多向门口的守卫介绍完自己的身份之后,守卫都没有去请示,直接就让三人进了大门,并为他们带路。
蜿蜒的小径从盛开的花丛中穿过,将几人引向一栋小巧的别馆。别馆是专为收押犯人而设置的,地上的部分有看守生活的区域,也有执法官和处刑人办公的工作室。而地下的部分,则是沿着走廊两侧排开的牢房。这里的牢房甚至比“隼”的还简陋,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个用以方便的木桶,很难想象正常人如何在这里生活。
守卫将三人送到了地下,朝着深处喊了一句:“阿尔玛先生,我将客人带过来了。”得到阿尔玛的回应之后,伸手指了指走廊深处,就登上楼梯回去地面了。
三人顺着指示往里走,拐过一个弯,就看到抬了张椅子坐在走廊正中的阿尔玛。黯淡的光线中,能看到右侧的牢房里有法依娜的身影。
“我就猜你们会一大早过来。”阿尔玛站起身,拍拍裤腿。
“差一点就不是一大早了……”要不是西奥多的手臂被自己压到没有知觉,可能他就会睡过八点的钟声了。
阿尔玛正准备开口,本来站在西奥多身后的桑妮突然冲了出去,一下子扑倒在牢房门前。
“姐姐!呜呜……”控制不住情绪的桑妮抓住铁栅栏,哭喊了起来。
法依娜有些犹豫的靠了过来,终究还是握紧了桑妮小小的手。
“姐姐!我不要你死!”桑妮一把一把抹着眼泪,哭的像个小孩。虽然这么形容很怪,但这是她在法依娜出事之后,第一次表现的像个正常的手足无措的孩子。
奇怪的是,法依娜见到桑妮这个样子,一句安慰的话语都没说,只是默默抓着桑妮的手。
她是不是怕连累桑妮?西奥多听说过有的重罪会牵连家属一起受刑,但他并不知道法依娜究竟会被判处怎样的刑罚。绑架,勒索,而且法依娜已经属于惯犯,怎么想也不能轻易了事。
另外,绑架是最容易得罪权贵的行为。但是风险越高,利益越大,贪图巨利铤而走险的大有人在。要是有人对法依娜怀恨在心,企图私刑……
阿尔玛该不会是这种人吧??
西奥多突然对自己的哥哥丧失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