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暗一悄无声息地现身,单膝跪地,
神色冷峻:“陛下,辰王那边有动静了。”
帝九尊搁下手中奏折,抬眸,目光幽沉:“讲。”
“虽说辰王自以为行事隐蔽,可还是没能逃过咱们的眼线。他与晋王府暗中会面之事,早已被我们的情报网探得一清二楚,
这几日,属下也一直盯着辰王府的一举一动。”
暗一语调平稳,听不出波澜,“辰王,似乎小瞧了陛下您,在京城这般明目张胆地谋划,还大剌剌地跟晋王搅和在一起,丝毫不知收敛。”
帝九尊微微冷笑,手指漫不经心地叩着桌沿:“他向来如此,自恃聪慧,总觉得能把所有人蒙在鼓里。
这次,怕是盘算着能一击即中,顺利达成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陛下英明,辰王那些小动作,在您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
暗一适时奉承道,“接下来,咱们是要直接拆穿他,还是再静观其变?”
帝九尊沉默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先别急,且让他再多蹦跶几日,朕倒要看看,他这一盘棋究竟想怎么下,等收网之时定要让他知晓,这天下,到底谁主沉浮。”
暗一微微躬身,轻声问道:“陛下,您说晋王殿下真会跟辰王联手,一道对付您吗?”
帝九尊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未动,
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哂笑道:“联手?朕还巴望着他们凑作一堆呢。就怕晋王那厮太过精明,压根瞧不上辰王那点手段。
朕这位皇叔啊,向来是暗藏利爪隐于暗处的勐豹,自以为藏得严实,
朕便瞧不见他那些小动作了?
哼,之前他妄图联合伯爵府去对付容止,真当朕是被蒙在鼓里的瞎子,也未免太小觑朕了!”
眸中冷光乍现,似是已然将一切算计都洞悉于心。
帝九尊狭长双眸微眯,眼底寒芒闪烁,薄唇轻启,
声音冷冽似冰碴:“暗一,继续给朕死死盯着他们,辰王与晋王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私下里的一丝风吹草动,都不许遗漏。
一旦晋王有所动作,妄图搅弄风云,朕绝不会坐视不管。
届时,朕定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出手,刹那间将其阴谋诡计彻底歼灭,叫他们知晓,与朕作对绝无活路。”
他微微攥紧了拳头,周身气势陡然攀升,仿若那即将降下灭世雷霆的神只。
暗一眉头紧皱,满脸忧色,
上前一步抱拳急切说道:“陛下,依现下形势来看,一旦晋王与辰王真个联手,咱们必定会陷入极为被动之境。
辰王暗中谋划已久,晋王又心思诡谲,二人若成犄角之势,后患无穷。
陛下,为何不趁此刻他们还未结成紧密同盟,趁早将隐患铲除?以免夜长梦多。”
帝九尊缓缓摇头,神色沉稳目光冷静深邃,
抬手轻抚着座椅扶手,不紧不慢道:“他们如今不过是暗中有些往来试探,尚无实打实的谋反行径。
朝廷法度森严,若无确凿证据、实质性的谋逆举动,即便拿下他们,也难以定下重罪,至多不过判个流放之刑,这岂不是放虎归山?
朕要的是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唯有等他们按捺不住,召集起反叛人马意图起事之时,
朕便能名正言顺,以谋逆大罪论处,届时,朕定亲手斩下他们的头颅,将这股乱流彻底扑灭,让朝堂重归安宁。”
暗一领命,身形利落一躬,
旋即隐没于阴影之中,快步前去布置后续监视事宜。
待暗一离去,空旷殿内唯余帝九尊一人,
他重又坐回御座,手中紧攥那份奏折,却久久未翻动一页,
眼神逐渐放空,仿若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唇畔逸出一丝几不可察的低语,
像是说与自己听:“皇叔,辰王,朕这耐心可快被耗光了……”
他微微抬眸,望向虚空之处,似要穿透宫墙看到那二人的谋划,
“别再藏头露尾、遮遮掩掩了,早点摊牌动手吧。
这猫抓老鼠的游戏,朕着实腻味,已没了兴致再周旋下去……
朕倒要瞧瞧,你们究竟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他攥着奏折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隐隐透着几分不耐与决然。
晋王府,
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奢华贵气。
朱红的廊柱上盘绕着金漆勾勒的祥龙纹饰,栩栩如生,似要腾飞云霄;
庭院中的奇花异草,皆是从各地精心搜罗而来,繁花似锦,芬芳馥郁,
假山怪石错落有致,潺潺溪水蜿蜒其间,锦鲤嬉戏,灵动非凡。
书房,更是满目琳琅。
书架皆由金丝楠木制成,散发着淡雅幽馨,其上摆满了古籍珍本,
不少孤本典籍在坊间难觅踪迹,书页翻动间,似有历史的厚重气息扑面而来。
墙上挂着名家墨宝,笔锋刚劲有力或飘逸灵动,
为这满室的富贵添了几分文雅意蕴。
兽首香炉轻烟袅袅,暖香萦室。
晋王慵懒地靠坐在那张宽大的梨花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
他面容白皙,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细长双眸微微眯起,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与深藏的狡黠。
虽非先皇一母同胞,却自幼深得皇室荣宠,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室亲贵的气度。
此刻,他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温润玉佩,听完心腹低声禀报。
“王爷,辰王叛逆之事,咱们可不能被牵连其中得早做打算。”谋士眉头紧锁,满脸忧色。
晋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轻嗤一声:“怕什么,辰王那蠢货行事莽撞,自个儿撞枪口上。
不过,这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坐直身子,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桌面,“去,查查辰王此番叛逆背后,都有哪些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
朝堂上又有谁想借机生事,顺藤摸瓜,
咱们也好提前布局,必要时……”
晋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把那些不安分的苗头都给本王掐了,莫要波及到咱晋王府,
关键时刻,还得寻个由头,向陛下表明忠心,可别让他无端猜忌了去。”
谋士连忙点头称是,
晋王复又陷入沉思,盘算着如何在这乱局中巧妙周旋,既撇清干系,又能伺机谋取几分利益。
谋士满脸堆着谨慎,微微弓身,
“王爷,那辰王拿着您与柳太妃之间的信物上门求见,言辞凿凿,一心想与王爷您联手。
那小子许下重诺,称若日后能登上帝位,便即刻封王爷您为摄政王,执掌朝堂大权权倾天下。”
晋王原本闲适把玩着玉佩的手蓦地一顿,
旋即抬眸,眼中满是不屑与嘲讽,
轻哼一声道:“就凭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在这深宫里摸爬滚打没几年,便妄图染指那至高之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半点城府心机都无,行事毛毛躁躁,还敢觊觎大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本王在这朝堂浸淫数十载,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会瞧上他那点浅薄算计,与他联手?
莫要弄脏了本王的手!
真当本王是那等随意拿捏、利欲熏心之辈?”
将手中玉佩重重拍在桌上,似要将对辰王的鄙夷一并震碎。
心腹面露迟疑,仍有些担忧地进言:“王爷,辰王此次可是攥着您当年许诺柳太妃的信物而来,
虽说当年柳镇岳对王爷有恩,可咱们毕竟应下了这事儿,
如今一口回绝,就怕他四处宣扬,说咱们出尔反尔,于王爷声誉有损呐。”
晋王眉梢挑起,眼神瞬间锐利如鹰,
“嗤”地一声冷笑:“区区一个信物,还能铐住本王不成?
就凭十年前柳镇岳偶然顺手帮的那点小忙,便妄图挟恩图报,
驱使本王踏上这谋逆篡位的绝路?
简直荒谬至极!那柳镇岳也算机灵,怎就养出这般蠢笨如猪的女儿,眼皮子浅得只看得见眼前那点皇位的浮光。
一个柳家,在这大宋朝堂的棋局里不过是枚微不足道的小卒,竟妄图鲸吞江山社稷,真真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本王岂会因这点旧恩,就把晋王府满门老小的身家性命搭进去,任由他们摆弄。
传出去又何妨,本王行事向来磊落,谁要是敢借此聒噪,本王定叫他尝尝晋王府的手段!”
晋王长袖一拂,满脸的不耐与愠怒。
心腹微微颔首,旋即又问:“王爷,既不与辰王联手,那属下这便去回复他,直言拒绝了事,省得后续麻烦不断。”
晋王却抬手摆了摆,目光幽沉,
沉默须臾后才开口:“不可如此莽撞行事,直接回绝太过果决。眼下局势不明,多留一手总归没坏处。
你且这般去敷衍他,就说本王已应下与他联手,让他安心筹备,莫要急躁。
待到他们即将行动那日,本王抢先一步,径直将他那些腌臜谋划呈到陛下面前,
把这辰王当作投名状,来一场绝地反击。
借陛下之手灭了他,也好叫旁人瞧瞧,妄图算计本王的都没好下场。
哼,一个小小辰王,也敢肖想那九五之尊,自不量力,真以为能从本王眼皮子底下抢走皇位?
本王定要让他们知晓,这朝堂顶尖的权谋博弈,他们还嫩了些!”
说完,晋王嘴角勾起一抹阴鸷冷笑,眼中闪烁着狠辣与算计。
谋士亦是满脸不屑,
轻哼出声:“王爷所言极是,这辰王要头脑没个周全谋略,
要兵马更是两手空空,一兵一卒都凑不出来,就敢大言不惭地觊觎皇位,纯粹是痴心妄想!
真动起手来,怕是连一丝波澜都翻不起来,
简直就是白日做梦的蠢货。”
晋王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凝重:“哼,他那点斤两,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当下要紧的是,咱自家的势力得不断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