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
楚芸芸点头如捣蒜,“那镜子的图纸是她一笔一划绘就,精巧心思全在里头了。
只盼她此番生产顺顺利利,往后咱们再好好谢她。”
不多时,轿子稳稳停在陆氏镜子铺前。
二人下轿,望着眼前人潮涌动的店铺,不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楚芸芸率先开路,拉着周小姐的手挤过人群,
口中念叨着:“劳驾,借过借过。”
进得店中,楚芸芸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惊叹道:“周姐姐,你瞧这镜子,果真名不虚传!”
她奔至一面半身镜前,手指轻轻摩挲着镜框上精致的雕花,
又凑近瞧那镜面,“这雕花细腻得跟活物似的,镜面更是亮堂,把我照得都好看了几分。”
周小姐亦是满脸赞叹,
目光在各类镜子间流连:“确实精妙无双,不论是自用还是送礼,都极为相宜。
咱也别光看不买,挑上几面心仪的。”
说着,便招手唤来伙计,细细询问起镜子的材质、工艺,那认真模样,仿若在品鉴稀世珍宝。
周围夫人小姐们的欢声笑语、竞价喧闹不断,
可她俩沉浸在这镜子的奇幻世界里,满心满眼只有挑选好物,偶尔交谈几句,
亦是对这镜子的啧啧称奇,
店中热闹氛围因她们的融入更添几分鲜活。
周小姐站在摆满镜子的货架前,眼神里满是惊叹与赞赏,手中的丝帕不自觉地轻拂着身侧的镜子边框,
转头对楚芸芸说道:“你瞧瞧,秦姐姐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这般新奇又实用的镜子,寻常人便是想破脑袋也琢磨不出呢!”
楚芸芸亦是满脸钦佩,凑上前去,盯着那镜面上清晰映出的自己,
不住点头:“周姐姐说得极是!以往咱们梳妆台上的镜子,昏昏暗暗,
哪能像这般,把人照得如此真切,连发丝末梢都瞧得清清楚楚。
就说这随身镜,小巧玲珑便于携带,往后咱们出门赴宴踏青游玩,
随时随地都能整理妆容,再不必担心仪态失了分寸。”
她拿起一面雕花精美的半身镜,对着光亮处微微转动,
那镜框上的花鸟鱼虫瞬间似要鲜活起来,
口中啧啧称奇:“女孩子家谁不爱美,秦姐姐这镜子可算是把咱们的心思摸了个透。
大到这能照见全身华服的立镜,摆在闺房里头气派又讲究;
小至这掌心大小的随身镜,精致得紧,塞在荷包里都不占地儿。
这一摆出来,满京城的姑娘们哪还能挪得开眼,不心动才怪嘞!”
周小姐微微颔首,目光温柔,
似是想起秦禾苗平日里那聪慧沉静的模样:“秦姐姐向来心细如发,又满脑子新奇点子,旁人只道镜子不过是寻常物件,
她却能另辟蹊径,造出这般独树一帜的好物。
往后这镜子定是咱姐妹们梳妆台上必不可少的宝贝,说不准还能成咱大宋女子的新宠,风靡四方呢,
她这份巧思真是绝了!”
周围选购镜子的夫人小姐们也纷纷附和,言语间满是对秦禾苗的夸赞,
店堂里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似是一曲对她智慧与才情的颂歌,
久久回荡。
镜子店铺开业的喧嚣尚在京城街巷余韵未消,
秦禾苗这边却已迎来了关键时分。
正值早朝之际,
金色的朝晖才刚透过窗棂洒入屋内,
秦禾苗忽觉腹部一阵剧痛如潮浪般汹涌袭来,瞬间脸色煞白,冷汗簌簌而下。
家中早已严阵以待,产婆是京城赫赫有名、接生经验丰富的稳婆,
李氏更是忙前忙后,指挥着丫鬟们端热水、备巾帕,
将一应事宜安排得妥妥当当。
那产婆迅速上前,一番细致检查后,神色一凛,
忙不迭扭头朝着齐嬷嬷道:“嬷嬷,产妇已然开了三指进展极快!”
齐嬷嬷本正沉着地调配着助产的草药,
闻听此言,不由得瞪大了眼,
满是惊诧:“这才刚发作,怎就这般迅速?!”
但转瞬便回过神来,知晓此刻分秒必争,
当下也不敢耽搁,快步走到窗边,朝着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使了个眼色,
压低声音急促吩咐:“速去皇宫,务必即刻告知陛下,主子要生了!万不可有误!”
那暗卫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消失在屋内,向着皇宫疾驰而去。
屋内众人此时皆围聚在秦禾苗床榻旁,轻声安抚着,
可秦禾苗却被疼痛搅得意识混沌,只能紧紧攥着床单,
满心盼着这艰难时刻能快些过去,孩子能平安落地,浑然不知皇宫朝堂那边,即将因这消息掀起怎样的波澜。
太极殿,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中,
御座之上的帝九尊正神色冷峻地听着臣子们议政,朝堂气氛凝重而肃穆。
忽然,一道黑影仿若鬼魅般自殿角闪现,瞬间定在殿中。
百官们定睛一看,竟是平日里隐匿身形、从不露面的暗卫,刹那间皆倒吸一口凉气,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帝九尊却目光如炬,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守在秦禾苗身旁的心腹暗士,当下心头一紧,不及多想,
脱口问道:“是苗儿发生了何事?”
那暗卫单膝跪地,身形紧绷,极力压低嗓音,
仅能让帝九尊一人听闻:“主子要生了,产婆刚查过,已然开了三指。”
帝九尊眼眸骤缩,刹那间,
心急如焚的他全然顾不上,这朝堂之上的诸多规矩与百官诧异的目光,
身形一动,如同一道疾风,
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一时间,朝堂仿若炸开了锅,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瞠目结舌。有的臣子手中笏板差点惊落,有的直接呆立当场,半晌回不过神来。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满心疑惑,
猜度着究竟是何事能让向来沉稳自持的陛下如此失态、不顾一切地匆忙离去。
太师捋着胡须,眉头紧锁,摇头轻叹;
年轻些的御史们则满脸惊愕,
彼此悄声询问,却无人能解这突发一幕背后的缘由,
唯有那空落落的御座,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楚霸天站在朝堂班次之中,
见帝九尊那般焦急离去,脑筋一转,便猜到定是秦将军要生了。
他家闺女近些日子,总在他耳边念叨秦禾苗这两日临盆,算来该是今日。
想到此处,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满心都是欢喜,
陛下后继有人,实乃国之幸事。
一旁的太师目光敏锐,率先发觉了楚霸天这细微的神情变化,
凑近几步,扯着尖细的嗓子问道:“楚将军,瞧你这满面春风的模样,可是知晓陛下缘何如此匆忙离殿?
这朝堂大事当前,陛下这般行径实在蹊跷,你若是知晓什么,可莫要藏私。”
右丞相也跟着附和,捋了捋胡须,
眯着眼打量楚霸天:“是啊,楚将军,此事干系重大,陛下向来稳重,今日这般反常,定是出了不得了的急事,
你若清楚一二,可不能瞒着我等。”
楚霸天心中一凛,脸上却瞬间堆起茫然之色,
连连摆手:“哎呀,二位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夫不过是想到家中琐事,一时出了神,哪晓得陛下因何而去。
这朝堂之上,机密要事多如牛毛,
老夫哪能事事知晓,莫要冤枉老夫咯。”
太师哪肯信他这套说辞,
冷哼一声:“楚霸天,你少在这儿装傻充愣,你那点心思,还能瞒得过老夫的眼睛?
方才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此刻又佯装不知,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右丞相也步步紧逼:“楚将军,咱们同朝为官多年,你可莫要因这等关头犯糊涂,
若真有隐情关乎朝堂,说出来大家也好有个应对,
你一味隐瞒,是何居心呐?”
楚霸天被两人夹攻,额上微微沁出细汗,
却仍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坚持:“二位莫要再逼老夫了,老夫确确实实不知,
朝堂规矩森严,无凭无据,怎能随意揣测陛下心思,
老夫还想多留这条老命多享几年清福呢!”
嘴上虽如此说,可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殿外,
生怕这二人再纠缠不休,泄露了天机。
太师见楚霸天还在支支吾吾,当下故作气恼,花白的眉毛狠狠拧成一团,
手中的玉笏重重一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低声斥责道:“楚将军,你我同为陛下臣子,在这朝堂之上摸爬滚打了数十载,什么风浪没见过?
过往同担风雨之时,情谊也不算浅,如今你这般遮遮掩掩,是不把老夫当作自己人呐!”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楚霸天往大殿角落里走去,
直走到远离众人耳目之处,才又放缓了声调,
近乎恳求道:“老夫知晓此事或有隐情,可你我相识多年,情分摆着呢,
你便悄悄透个底,到底出了何事,能让陛下如此失态?”
楚霸天看着太师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急切与期待,
心下有些不忍,毕竟共事多年,
太师的威望和手段他都清楚,真把人得罪狠了,往后朝堂日子怕是不好过。
可这事儿关乎陛下,
他哪敢随意泄露半句,犹豫再三,
长叹一声道:“太师,非是我有意瞒您,实在是兹事体大,陛下未曾发话,我等做臣子的,贸然多嘴,恐遭祸事。
您且耐着性子等上几日,依我看呐,过不了多久,
陛下自会将这喜事昭告天下,届时您便全知晓了,还望您老体谅则个。”
太师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一撇,
心中虽仍有不甘,却也知晓楚霸天所言在理,
冷哼一声道:“哼,但愿如此,老夫便信你这回,若是迟些时日未有消息,老夫可还得来找你问个清楚!”
说罢,拂袖而去,留下楚霸天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暗暗祈祷秦禾苗生产顺遂,
一切风波都能尽快平息。
楚霸天望着太师离去的背影,微微松了口气,抬手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心中暗忖,这老狐狸还真是难缠,好在暂时应付过去了。
他重新理了理朝服,目光不自觉地望向殿外,思绪飘远。
陛下这些年可没少被那些御史文官念叨,
说什么后宫空虚,子嗣无依,皇家血脉延续堪忧,
每每朝堂议事,总有人要拿此事做筏子,拐弯抹角地进谏,
陛下虽从不表露喜怒,但楚霸天心里明白,那也是压在圣上心头的一块巨石。
如今秦禾苗这一胎,来得正是时候,恰似一场及时雨,浇灭了那些聒噪之音。
楚霸天笃信,陛下何等英明,定知晓这孩子诞生的分量,
只要皇子呱呱坠地,平安康健,
陛下必定会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
毕竟这是最直截了当、一劳永逸的法子,能把那些御史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让朝堂从此少些无端聒噪,回归清净,专心料理国事。
念及此处,楚霸天嘴角又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满心期待着喜讯从秦府速速传来,想象着不久之后,
宫闱之中将因小皇子的到来而充盈着生机,
皇家血脉自此绵延昌盛,
而朝堂之上,也能将精力全然倾注于江山社稷的宏图大业,
不再为这子嗣之事纷争不休。
他身为臣子,能见证这关键转折,亦是与有荣焉,
只盼过程顺遂无虞,莫再生出波折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