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孤王这身子骨是熬不住了,的确该歇歇了。善后的事情自然是要麻烦侯爷了。”
说着也脸色铁青地被一众的甲士围着走出门去。
好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到这时候,皇帝陛下显然已经不在乎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是林相、是豫王还是靖南侯了,反到看到豫王铁锅底一般的脸色,还有点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唇,然后回头试探性地道:
“皇后随朕回宫吧。”
皇帝陛下竟然还没有忘记她,趁乱想将她一起带走。她入宫这些年,那么多礼仪规矩的重压下,早已经让她习惯于服从圣令,此时下意识里就朝皇帝陛下的方向而去。
当即她只觉自己的右腕被一股大力钳住,然后整条右臂被重重反剪过去,她痛得呜了一声,那本欲前迈的步子再也不能向前半步!
皇帝陛下看见了急道:
“靖南侯,不得无礼,快放开皇后。”
可此时此地皇帝的命令显然不被这个大军在握的靖南侯放在眼里。沈临渊眉目一凝冷冷道:
“陛下安心前去休息,这林氏余孽微臣自会替陛下处置。”
说着沈临渊便不耐烦地一挥手,皇帝陛下被甲士们簇着向外,可皇帝陛下却不顾众士兵的拥簇,竭力挣扎着不肯挪动,转头大声道:
“靖南侯快放开皇后,皇后不是林党,更不是什么林氏余孽,朕令你不可为难皇后……”
沈临渊先令人看守皇帝陛下,后又囚了豫王,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沈临渊这么做到底用意何在,但她旧日里是极了解沈临渊的脾性的,无论如何,皇帝陛下此时此地做这番言语非但不能救她,反而肯定会激怒沈临渊,她连忙阻止道:
“靖南侯忠君勤王,宫乱很快就会平息的,陛下不用担心,快回宫休息吧。”
“皇后随朕一同回宫休息!”皇帝陛下未听她的劝告,执意地要将她一同带走。
皇帝陛下话音一落,沈临渊的眉目就是一暗,手在腰间比了个手势,她就看见围着皇帝陛下的靖南军齐齐伸手扶上腰间佩刀,刀鞘滑动,整齐地“哗”一声响。一个太过明显的威胁!她心下一惊,皇帝陛下素来秉性柔弱,这么多年一贯都是善于隐忍的,此时分明是因担心她才会如此倔强。
她回身求沈临渊道:
“侯爷,不要为难……”
她话还未完,只见沈临渊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与豫王刚刚被押出去时的脸色差不多了。她本能地知道,她若此时再为皇帝陛下求情,那一定不是明智之举,她只能转而再劝皇帝陛下:
“陛下放心回宫吧!靖南侯不会为难臣妾的。”
皇帝陛下还在说什么,但人到底是被黑甲们围了被迫着走出了门去,声音淹没在甲士们咔咔的铁靴声里听不见了。
皇帝陛下走了,沈临渊却没有松手,反而加力地扣着她的腕向上一提,她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身体都无法再挣扎分毫。沈临渊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那喑哑的语调里,她似乎都能嗅到血的生腥。
“娘娘既知臣此来是忠君勤王,平定乱局的,那娘娘林氏叛党余孽,哪来的自信说臣不会为难您呢?”沈临渊哼笑着问。
是啊,她哪来的自信呢?她凭什么觉得,沈临渊的出现,是如旧日那样来护她的呢?她凭什么还会这么觉得?她凭什么还敢怎么觉得?
要知道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之间隔了仇恨,隔了人命,此刻之前她是当朝皇后,他是裂土诸侯,此刻之后她是逆臣罪女,他是勤王新贵。她与他之间已经隔了天堑,隔了鸿沟,再也回不去了。如今这个在她身后,毫不留情地钳制着她的手腕,用力反剪着她的臂的男人,再不是她记忆里那个每逢她遭遇危险,就会像无所不能地英雄般飞奔着来救她的那个少年。
这是靖南侯!
她要认清!
这是来勤王救驾,诛灭林的靖南侯!
这是来要她命的靖南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