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因一些缘由自大陆那边抵达这里，一位是阴阳师，一位是情况未知的特殊存在？”

在隼人简单介绍了齐藤一与铭烟薇后，秀元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虽然对铭烟薇那似人非人贴近自然的存在形式感到惊奇，但他更多的目光却放在齐藤一身上。

从外形及言谈上来看，秀元不过是二十来岁的轻佻青年，但作为寿终正寝的阴阳师，他怎看不出来齐藤一的言辞间夹杂着部分谎言，一看就是隐瞒了什么。

但对于这无关紧要的事情，秀元并不打算计较。

“那么，名为齐藤一的阴阳师哟，你因何想前来花开院学习我们的阴阳术呢？”

秀元看似无意地问出这个问题——哪怕他从自己两位后代的态度上看出了这位阴阳师是可信之人，也不妨碍这研发了螺旋封印的天才多加留意。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他真的很好奇齐藤一的来历。

齐藤一思索片刻，斟酌哲语言，将自己的来意透露：

“事实上，我作为阴阳师尚不成熟，目前也只是初出茅庐的阶段，在此之前，我们与鬼杀队一同行动，因为某些原因而与鬼舞辻无惨对立。

“之后，我们队……带我踏入此道的前辈的成功讨伐了鬼舞辻无惨，而剩余的数只恶鬼，也都死在了我们的手中。

“原先，我是打算在前辈的帮助下研发出适合自己的阴阳术，但在讨伐恶鬼之后，我们偶遇了隼人先生，而那位前辈得知了这件事，便让我们跟随隼人先生一起前来京都，学习花开院家的阴阳术。”

齐藤一虽有隐瞒主神空间的事情，但有关于自己俩人的行动，他却是没有半分谎言。

说到最后，他静候秀元三人的回应。却不料对方三者的脸上浮现出了古怪之色。

齐藤一并不知道，他话里行间犯下了一个错误，一个对于阴阳师来说最不可忽视的逻辑错误。

“这不可能！”隼人情绪激动，直接一拍桌子，他看着齐藤一的眼神中带有了怀疑。

“齐藤一，不要在第十三代面前说这种显而易见的谎。”

齐藤一不知道为何隼人如此激动，一旁的铭烟薇睁开眼，纵然第六感并未提醒她接下来有相应的危险，但她早已搭弓拉弦，做好了战斗打响的准备。

“可是……”

见状，秀元拦住了想说些什么的隼人，对着齐藤一温和说道：

“齐藤一哟，阴阳术可不是能对恶鬼起效的东西啊。”

而齐藤一言辞中是这份错误，被秀元用轻浮的态度再度指出。

齐藤一闻言一愣，他险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见齐藤一有片刻愣神，秀元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容。

（没有这个认知……是领路人并未告诉他这一点，还是领路人的水平不足以知晓这些情况？但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表情和态度又不像是撒谎……）

知晓这青年并未说谎，但对于齐藤一口述的过程感到疑惑，且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不合常理的地方，秀元缓缓给他们解释着，阴阳术的逻辑，以此来打探：

“你或许并不明白，但咒力，灵力——这种东西是和畏同源的，源自精神的力量，虽然里面也包含了支撑生命活动的生命力，但更多的是从精神中提炼而出的，也就是依靠人的情绪。

“但鬼不同，他们需要依靠吃人来活动，也可以通过吃人变得更强。

“诚然，魑魅魍魉是有着活心肝信仰，认为服用了巫女，皇女，亦或是刚出生的小孩等尊贵生命的活心肝，能增强妖怪自身的力量，但这种也是对畏——对信仰的泛用化，人类的畏增强了妖，而妖之间的畏亦造就了这等奇异。

“至于鬼不一样，鬼每杀死一个人，死者的怨恨与不甘便会存在于他们身上，与那无需依靠畏惧而生的不死肉体一同存在，直到被鬼杀队讨伐之时。

“而随着时间推移，鬼本身的血肉之气——用西洋那边的话来说就是生命力，与自身身上背负着，却丝毫不影响自己活动的怨恨，混杂在了一起，形成有如战场一般的煞气。

“无论死者地位贵贱，是否带有奇异之力，都会平等地让这个怨恨跟着鬼一起。

“那种煞气对鬼杀队剑士还好，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但对于我等，对于我们阴阳师，亦或者妖怪来说，就是不可力敌的力量。

“无论是阴阳术，还是魑魅魍魉的畏，都无法在煞气面前生效——在过去的时代中，有阴阳师因为对此缺乏了解而失去了生命。

“所以齐藤一哟，阴阳术是没办法对付鬼的。”秀元循循善诱地给齐藤一解释着这些原理，他们花开院家并不是没有遇到过鬼，只是阴阳术的逻辑与鬼并不相通，因此没办法降伏那些存在。

能得知这些，还是在前几代鬼杀队当家的协助下才分析出来的。

当然，分析出这些重要情报的，就是当时被花开院当家召唤出来的秀元，作为天才的他自然是一通百通，稍加研究便明白了鬼这种生物的运行机制。

但要绕开阴阳术的本质，或者修改这个底层逻辑，让阴阳术能对鬼起效的话，就恕他无能为力。

所以这也是秀元对齐藤一的说法感到惊讶的原因。

“不，可是我的阴阳术确实能对鬼起效啊？”齐藤一挠了挠头，想起自己那能对恶鬼起效的术式，开始怀疑问题的所在。

见秀元仍是轻描淡写的样子，齐藤一觉得话语的作证不够有力，便念念有词，当场给秀元召唤了十几个式神。

秀元看到这些式神的时候，他那总是眯起来的狐狸眼，此刻前所未有地泛出认真之色。

“你的阴阳术……不，你和我们花开院的阴阳术运行逻辑并不一致，你是调动周围的能量，以及自身体内的灵力，操纵着式神，而并非直接用精神力作为操控，这种方式……

“不，不对。”秀元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猛地贴近齐藤一，上下打量了他好几次。

“你体内的这份灵力……为什么？为什么能作为一个完整的运行机制不断持续着？

“告诉我，齐藤一，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份阴阳术？”

秀元脸色严肃。

齐藤一想了想，并未如实回答，一口咬定是前辈教他的。

秀元察觉到他的隐瞒，也不想揪着这个问题继续绕圈，作为灵魂的他围着齐藤一绕了一圈，嘴里啧啧称奇。

“开创这份阴阳术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天才，齐藤一，你还真是超出了我的预料。”

“十三代，为何这么说？”一旁顾及到身份不语的苍介终于忍不住询问道。

秀元也相当有耐心地，给在场所有人解释着齐藤一和他们的不同。

“如果说我们的阴阳术，是依靠肉体的天资，以及灵魂的强弱去衡量最终的成就，那么齐藤一，你的这个阴阳术，足以打破我们一族代代相传的规矩……“

“因为你可以自己修炼出来灵力，并不完全等同于精神力的灵力。

“我看得出来，齐藤一你自身并没有作为阴阳师的天赋——我指的是我们花开院家所有的阴阳术，正常来讲，如果你是出生于我们花开院的阴阳师，你没办法顺利习得我们之中的任何流派，更别提召唤式神。

“但是，你也不需要式神，因为你可以提炼出灵力，你可以通过我无法得知的行为，去借助周围的能量，提炼出和我们截然不同的灵力，然后又反过来影响这些能量。

“不仅如此，你的式神存在形式也和我们的不同，你是直接抽取自然能量，然后赋予自身的精神意志所形成，与我们这等降伏魑魅魍魉为式神的不同。

“虽然缺陷在于，一失去灵力这个来源，你的式神就会直接消散，但这种存在方式……简直是妖怪，是远超现在这些魑魅魍魉的，平安时代之前的真正妖怪。”

秀元说到这，看齐藤一的目光中满是赞叹：

“硬要形容的话，我们是武士，依靠肉食，锻炼，修心养性，去精进自己实力的武士，肉体的天赋决定了我们未来的成就。

“但是齐藤一，你不同，你所持的阴阳术，类似于小隼人之前给我看过的西洋蛮枪。

“不需要什么天赋，亦不讲究什么心性，只需要扣下扳机，对准敌人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如此强大又可怕的阴阳术……哪怕小隼人并没有看出来你这个阴阳术的颠覆性，但他此举确实是一步妙棋。”

秀元拍手称赞着，飘到花开院兄弟身后，拍了拍他俩的肩膀。

“我作为第十三代家主代他们同意了，齐藤一，我们花开院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既然你愿意用这份修炼灵力的技巧作为交易，那我们花开院家要是再藏私，也未免有失风度。

“不过这件事已经是我们占了天大的便宜，这样吧，齐藤一，你在花开院家修行的这期间，如果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可以随时来询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