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厅内所有人的脸上都闪现一丝尴尬。他们这皇帝陛下还真是消息灵通。
闲王跟着愣了愣神,然后回道:“闲来无事,有些好奇。”
皇上:“难得有你好奇的事儿,所以朕把司陵女入宫所遇诸案交由你来查,满足你的好奇心,说不定有这些事儿牵着,对你这病也有好处,你可有异议?”
闲王:“儿臣………”
“儿臣今早也派人去凑了热闹,父皇不如把这差事交给儿臣吧,三哥这身子怕经不得此番劳累。”太子忽然插话。
他一开口,其他人便不好不表示一下。
公孙席紧随其后道:“太子本就繁忙,这些事还是交给我等闲人吧。陛下,臣愿代闲王、为陛下分忧。”
六皇子顾安陵见状,也跟着附和:“儿臣虽不及三哥聪慧,但儿臣身体好,也愿替三哥担下此事。”
长公主悄悄给公孙瑶使了个眼色。小女孩非常机灵的跟着起身,有模有样的学着六皇子说道:“瑶儿虽然年幼,也愿为陛下分忧,陛下莫要累到我三哥哥。”
皇上看着一众的人,在公孙瑶说完后,忽然笑起来。
转头对皇后说:“你看看!这一个个的,生怕朕把安坪累着。都是手足至亲,就朕不是个好父亲!”
闲王赶忙道:“父皇莫怪,都是儿臣病弱无用,多年来未曾替父皇分忧。此事儿臣真心愿意接下,诸位的好意,安玶心领了。”
皇上笑而不语。皇后开口道:“闲王莫要紧张,陛下此举也是不想你耽于病中,就想找个差事儿,给你解解闷。虽然事关司陵邑,倒也都不是什么难查的事儿,再说不是还有大理寺么。他们几个既然有心替你分担,自然也不会不帮忙。你呀,放心查,慢慢查。”
闲王掂量着最后那句慢慢查,看看皇上的面色,恭敬的说:“儿臣明白。”
皇后又朝其他人说:“你们几个也别杵着了,倒显得陛下不疼儿子了。真心疼闲王,平日就多去看看。别让他整日闷在府里。”
所有人拱手称是,纷纷落座。皇上则满意的笑着望向皇后,一副“还是皇后懂我”的样子。
这时宫女们开始布菜,皇上大手一挥,大家才拿起筷子,享受这场家宴。
太子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小声对闲王说:“三哥查案,若需用人,尽可与我说。”
闲王一边夹着菜一边点头,心不在焉的应着。太子见状以为他在为此事困惑,又安慰道:“不用过于忧心,雁过留声,水过留痕,总是查得到的。”
闲王这才问道:“不知太子对此案可有见解?”
太子:“……”他这三哥原来是在琢磨怎么偷懒么。“我也刚收到信息。”言外之意,还来不及有什么见解。
闲王的眉头又紧了几分,菜也不吃了。
公孙席过来插科打诨:“那些司陵女史,既然已经进宫,不知道指派的是哪位尚宫和先生啊。”
他这一问,似是在问太子,实则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得。
皇后立刻说到:“陛下,说到此事,臣妾正想问您对此事可有提点?”
皇上颇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这事儿历来是皇后安排,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然后又似有意似无意的说:“今年倒是有些不同。你要真拿不定主意,也可和贵妃商量商量!”
皇后笑着应下,转身朝贵妃举杯,两人隔空干笑。
公孙瑶趁长辈们忙着打机锋,就想偷偷往闲王那里溜,路过六皇子就被拦下了。只好坐在他六哥边上,安心的吃掉了他桌子上所有的桂花糕,还颐指气使的让六皇子给他剥虾仁,挑鱼刺。见他六皇兄这样也不恼,就更加恶趣味的在他袖子上擦嘴吧,一点郡主的仪态都没有。
长公主坐在对面气的直朝公孙席瞪眼睛,公孙席则一副我没看见、我不知道的样子,忙着和太子比赛给闲王拨虾仁。
一个驸马、一个太子,莫名其妙的较着劲,你一个虾仁,我一个虾仁的,不一会儿,闲王桌子上的虾就被剥光了。两个人还不死心,继续把自己桌子上的虾子搬过来。
闲王则表面愁容、心里快乐的享受这两个人的特殊照顾。
对面的璃妃安安静静的看着对面这一幕,觉得少年人好笑。忽然想起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饭一下子就不香了。开始暗暗自责,她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直到旁边的贵妃提醒,他才猛然回神。
“璃妃可是有心事?”皇上自然也注意到了,关切的问。
“许是酒喝多了,有些恍惚。臣妾失礼了。”璃妃起身道歉。
皇上皱了皱眉,没有责怪。而是吩咐宫人去拿些醒酒汤来。又赐了些水果、糕点。
洪宝在旁看着这一幕,想来皇上众多妃嫔中,真心相待的怕只有这位璃妃了。允她在江湖逍遥多年,又允她将唯一的女儿送出宫不受皇权辖制。虽然只给了个三品嫔妃的称号,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呢。甚至现在,想要搅弄风云,却因不舍得璃妃涉险,而放出贵妃当刀。
璃妃对皇上自然也是真心的,不然怎么就能舍了逍遥、出了空山居,入了这王城,甘心囚在这方寸的宫墙内呢。也难为她收了锋芒,这么多年在皇宫里不争不抢,恭恭顺顺的做一个三品嫔妃。
再看这宫里的女人,哪一个是简单的。皇后荣宠不衰,并非是南宫家的庇护,反倒是她在推着南宫家步步青云。贵妃纵然禁足多年,却也让皇上囚而不杀,多年来甘愿做一把好刀。就连已逝的璟妃,都能一边偷情一边把自己儿子推上太子之位,险些就盗了这天下。蠢得都死了,比如大皇子的母妃林氏,比如六皇子的母妃薛氏,还有三皇子的母妃慕容瑾,早早的退出了宫斗的舞台。
如今皇宫内仅剩的三位后妃,一个大权独揽,一个重获新生,一个与世无争,看似平和实则波涛暗涌,而搅弄风浪的正式面前这位王朝主宰,大良皇帝谢苍山。
“朕前些日接到安询的来信,奏请回朝省亲。”皇上忽然开口,对众人说。
谢安询正是二皇子,十五岁入西凉为质,二十岁凭自己的魅力赢得西凉公主纳兰明若的放心,实现两族和亲,后被封为融王,从此成了西凉的朝臣。因着两代联姻,使得西凉和大良的关系甚为紧密。尽管如此,谢安询回大良省亲,也须得按照两国的邦交礼仪,提前申报。
所有人放下筷子,坐直了等着下文。毕竟如今这二皇子身份特殊,于公于私都不可小觑。这个时候回朝,难道也是和司陵女入宫有关。
“只可惜安远戍边,不便回京,不然你们兄弟倒是难得齐聚。不过朕一早就下旨,召安远王妃携子回京,不日就到,也算是人齐了。”
这话的意思是准谢安询回朝,同时大皇子—安远王的妻与子都要入王城为质了。
众人尴尬的举杯祝贺皇上子孙兴旺,又祝贺贵妃母子团圆。却没人注意到三位皇子的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