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皇朝？”

“怎么，先生不知道？”

“听说过。”任凭君手指轻点桌案，转头看向旁边那桌，“老五，听说过吗？”

杜知原很认真地说：“有，当地史书中有一些记载，不过书里所述不多，都是一笔带过。”

任凭君点头：“看来他们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有意思。”

旁边的两忘机一听，接着又讲述所谓的金世皇朝。

“金世皇朝，三百多年前震惊整个神州，当时出了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金世皇朝的开创者贺兰豪翼，人称霸君，那时节征伐无数，所向披靡，山之东，河以北，尽为所有，战无不胜，更是志在一统，南至两界河山，打下偌大疆土，北至冰原，东至大海，创立皇朝，自号天子，定都天桓上都，简称桓京，立五辅八观处理政事，监管地方，三年后，再度引兵西征，版图不断扩大，修建天鹄巨舰，要突破两界河山。”

“倒是个有为之君，可惜。”任凭君赞了一声。

两忘机眼神一动，继续说道：“先生高见，问题就出在他这个有为之君身上，其人武功韬略确实绝顶，但是王朝建立之后，第一次西征受挫，铩羽而归，他就抓紧修行，政事皆付与大臣。而且，所行国策实在太过激进，天鹄巨舰历时三年建成，虽然只有三艘，但规模宏大，莫说是渡过两界河山，就是深入极渊也不是问题；大修王城，毁田五万顷；修建陵寝、太庙，凿空了三座大山，前后出劳役百万人，安然回家的，不足三成；网罗美女，只凤凰池一处宫殿，前后进献美女数万人；大兴牢狱，新创酷刑三十三，惨无人道，虐杀于牢狱者以十万计。”

任凭君听得有些迷惑，见两忘机戛然而止，就问：“所以，反了？”

“不错，民怨沸腾，百姓揭竿而起，可直到大兵围困桓京，他才急忙调兵平叛，最后凭借，竟然杀出重围，向西而去，就快与前去接应的边军会合了，可惜，半路上暴毙而亡，西路边军自立为王。”

“人人皆说他多行不义，自取劫祸，各地叛军杀入天桓上都，守军放弃抵抗，仓皇出逃，叛军大肆劫掠，拆毁宫室，抢夺财宝美人，诛杀贺兰全族，桓京尽毁。其后经过几十年混战，诸强逐渐平息，百姓得以生息。但是经过多年战乱，人口骤减，不足原来的一半，在那之后，十三世家逐渐崛起，而且各个身家巨万，成为独霸一方的掌权者，而皇朝不见于史书。”

众人听得激动，两忘机看了看任凭君，他却非常平静地饮酒，然后淡淡地说：“五辅八观。”

两忘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接着说他的话：“几百年来，对金世皇朝的记载越来越少，民间知道的也越来越少，对那位有为君主的记载也只有对这个暴君的几句谴责。”

“骤起骤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盖棺定论之后，追求真相的人越来越少了，虽然金世皇朝灭亡了，但是有些人相信其中很多东西在它的腹地都保留下来了。”

任凭君给两忘机倒了一杯茶水，二指推到他面前：“你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吧，胆子不小。”

两忘机二指掐着杯子在桌上画了一个圈，笑道：“十三世家并不会阻止我们，大家合作而已。即使最后发现什么与记载相差很多的东西，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违背常识认知的事，大多数人根本不会信。”

“原来如此，只怕是他们过于自信了，或者说，小看天下人了，至少小看了你。”

两忘机连忙谦虚道：“学生可没有那个本事，恰逢其会而已，总有些好奇心罢了。”

任凭君把茶壶举得高高地，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有些水点溅到了桌子上，抬头看了看天，问道：“看来要下雨了，有伞吗？”

“出门在外，风雨在所难免，雨具早已经预备下。不过恒城南部有山，我看这雨只在山前。”

“不错，也许山前的雨，淋不到山后，不过若是后面再来一阵风呢？”

两忘机抬头向天上远处云层看去，随后一笑：“也许学生眼拙了，先生既有雅兴，不妨也看看这场风雨。”

任凭君并不作答，看了看外面，饮了杯中之水：“哈，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转转了，不然晚饭还没着落。”

两忘机倒也知趣，恭敬施礼：“送先生。”

几个徒弟到还想听两忘机继续说下去，但是一看师父走了，也赶紧结了账，离开了，去追任凭君。

祈若秀走到两忘机面前，轻施一礼：“告辞！”

两忘机还礼：“不送。”

掌柜的一看人都走了，赶忙来送，最后满脸陪笑问两忘机：“这位客官，是否要换新茶啊？”

“掌柜的，不用了，晚上送些酒菜到我的住处吧。”

“是！”

路上，易流辰问杜知原：“老五，真像那个人说的那样吗？”

杜知原点头称是：“至少书上是这样写的，这种事就算是写了，好几百年过去，也可能早被人篡改了。单从五辅八观算数，倒也说得过去，但是五辅八观在当年大乱时，都称是顺从天命，顺应民心，全都卸甲归田，隐退了，也是实有记载。后来又经过几十年战乱，不过，现在这些家族基本上没有参与战乱的记录。”

“如果十三世家真的是当初的十三权臣，那当年的霸君贺兰豪翼名声已经恶了，他们都是权臣，正是取而代之的好机会，却怎么都隐藏起来了呢？”

任凭君解释道：“他们若是倡首义，诛暴君，那是贤臣，但是当时已经天下大乱，他们再起兵是反叛，是不忠；讨伐叛军，与民意作对，是不义。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那位霸君数载苦修的真正实力，若是他再突飞猛进，横勇无敌，一切都是白费，反而被追究。只有暂时退缩，才是真正的全节保德，等战事消弭，他们再出来救世，就可以制定新秩序，设置新规则，他们就是完人，是圣人。篡位夺权是一整套的手段，没有临时起意的，而且其中变化太多，不可能面面俱到。”

“莫愁。”任凭君轻唤一声。

莫愁微蹙眉，答道：“他走了以后，很快既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过去了，挑着算卦的幌子。”

众人听罢，各有寻思，祈若秀紧走两步来到任凭君身侧：“师父，您相信他说的吗？”

“是真是假与我们有什么相关，我们不过是个看客，想知道的话，那就下次见着，再让他讲就行了，那个人，说话做事必然是有目的。”

“师父，你跟那个人很熟吗？”

“见过几次，不是很熟，不过我跟他媳妇儿关系不错，是个很不错的人。”

祈若秀眉毛一拧，很生气的样子：“师父！”

“哈哈哈。”任凭君笑了几声，随后脸色一正，“那个人，以前很不错，现在也很不错。”

“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你们在哪认识的，听你们说好像有个叫秋的姑娘？”

“啊，那是在遇上你们之前很久了，我在一个山村教书。”

“什么？师父，你还教过书？”列钟烜不敢相信。

任凭君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了？老三，师父我不能教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