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一吹，蒿里行酒醒了不少，路边有卖大饼夹肉的，豪夺五张大饼，二斤牛肉，带着回了破庙，分与众人吃。

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有那好事的人，三打听两打听，就打听出来了，蒿里行又出来了，本以为这小一年没见到，他不是死了，就是跑了，没想到人家非但没跑，养好了伤又豪横起来了，太横了，就是不知道在哪里养的伤。尤其是那些富户，知道蒿里行心狠手黑，本事还大，没有明着寻仇，谁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们都怕蒿里行来找自己报复，都在想主意，谁也不敢出门，如厕都得带看家护院的。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街面上没人见过蒿里行，一直到过了年，蒿里行都没露面。渐渐地，人们也开始淡忘了那一晚的事。

直到来年开春，蒿里行出现在街上，依然大手大脚，大把花钱，只是身边总是跟着个小孩，这孩子就是钟九鸣，也不是叫花子打扮了，锦缎棉衣穿的很得体，头发梳理整齐，也胖了不少，不像之前皮包骨那样了，眉清目秀，鼻直口方，粉面红唇，跟个大姑娘似的，好一个俊俏的粉面小郎君。

他们身后总是跟着一群人，就是原来那帮泼皮无赖。蒿里行曾经把他们打了，按理说这两方结仇了啊，怎么会勾结到一起呢？

之前蒿里行被打，他们也想报仇，正所谓破鼓万人捶，但是，多半年没消息，都以为他不在永邑了。

年前，蒿里行出现在会友楼，第二天整个永邑就知道消息了，这帮无赖也知道了，就有人撺掇大伙想去找他报仇。大伙都领教过蒿里行的厉害了，谁也不愿出头。

又有人出主意，既然惹不起，那就把他请过来，让他当老大，当头目，他跟财主们闹翻了，而且结了仇，这正是好机会。

最后大伙都同意，这才挨街挨巷寻访，没几天就找到破庙了。

这帮人也是大出血，买了好些东西送到破庙，这帮人一进庙，把叫花子们吓坏了，蒿里行也是不明所以，以为他们要寻仇呢。

众泼皮把想法跟蒿里行一说，即使不入伙，他们也要拿钱养着他，关键时候给他们撑腰就行，蒿里行想了想，终究一个外地人，人单势孤，有了这帮人帮忙，最起码短时间不会跟那帮富豪财主们起冲突。

思量再三，蒿里行做了决定：“你们也知道，我在本地结了一些仇家，但是老子并不怕他们，你们推我作为主事之人，就要加入老子的麾下，以后挂我的名，愿意的留下把东西放着，不愿意的带着你们的东西直接走人。即使要跟着老子干，也要等到开春以后才能正式入伙。”

这跟他们开始的设想不一样，本来是想立一个松散的盟约，让他挂个有名无实的闲职，实际上就是做他们的打手，可蒿里行直接要收编这些人，这已经不是空手套白狼了，跟明抢一样啊。

一些头目不服气，转身就走，有些小喽啰却心甘情愿，反正是要靠着大树，还是要挑一颗粗的啊，蒿里行出山，绝对会掀起一场大乱。蒿里行吃过亏，上过当，他二次出山那必然是虎入羊群啊，自己也跟着获利，这可比小偷小摸、敲诈勒索强多了。

这帮人千恩万谢，要接蒿里行走，蒿里行不信任他们，坚决不走，他们没办法，又花了好些钱，买了些床褥铺盖，终于像个住的地方了，留下礼物就走了。自此以后，连蒿里行带这个叫花子的吃食每天都有人送，其实这也是他们抢来的。

过完十五就有人来接他了，蒿里行带着钟九鸣来到永邑最大的酒楼叫泰丰酒楼，比会友楼还要阔气，也是一桌酒席，那帮人一个劲的吹捧蒿里行，蒿里行也是勉强应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们开始商量。钟九鸣不管那个，有了干爹撑腰什么也不怕，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爱吃要双份的，吃了个沟满壕平。

晚上回来，钟九鸣早早睡了，蒿里行坐在院里看月亮，他也不是什么文人墨客，哪懂什么赏月，无非是有些想法，梳理梳理。老叫花子出来看见他，走到跟前呼唤道：“大爷。“

蒿里行扭头：“哦，是老翁啊。”

蒿里行这些日子跟这几个叫花子混的不错，尤其是这位老者，虽然没什么学问，也不懂武道修行，但是年高有德，说话讲理，很让人信服，蒿里行很尊重他，管他叫老翁。

老头答应一声：“是我，大爷，你真打算跟那班人混下去吗？”

蒿里行不言语。

“老头子看的出来，你本事大，脑子也活，要报仇很容易啊，报完仇一走，谁也找不到你，干嘛趟这趟浑水呢？永邑是没什么有本事的人，但是那些大户谁还没个有权势的亲戚，他们盘根错节，更是跟许多世家有关系，你真动了他们，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抽身啊，碰上硬茬子，你能接的住吗？”

蒿里行“唉”了一声：“老翁啊，不答应他们，我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其他地方就好混吗，我得罪的人何止是一个小小的永邑啊，咱们都是人下人，到哪不都一样？况且我走了，连带九鸣和你们，再想要饭都难啊。何况我是九鸣的义父，怎能让他再去乞讨为生。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看日后是否有转机。何况我做了头目，必然先得压制住他们，管好了他们，再说下一步吧。”

“大爷你说这话我就放心了，这一年你转变不少，老头子信得过你。”

蒿里行哈哈大笑：“老翁啊，我又不是傻子，好人坏人还是分得清的，大半年动不了，净想以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吃了不少亏啊。”

老头笑笑：“再有啊，小九鸣想跟您学武，不好意思张嘴，我替他求个人情。”

蒿里行点点头：“嗯，也好，等我先摆平了那些泼皮，就教他武艺吧，天寒了，你回去歇着吧。”

第二天一大早，破庙门口就挤满了人，手里都拎着东西，栅栏门打开，这些人一拥而进，蒿里行喝斥他们两声，这帮人就老实了。不多时破庙外边摆好了香案贡品，一群人拜过皇天后土，正式推举蒿里行做了首领大头目。有人说咱们好不容易凑成一伙，叫个什么名儿呢？就请大统领赐名。

蒿里行想了半天：“今日齐聚一堂，风云际会，咱们就叫齐云会。”

就这样齐云会正式成立，蒿里行大统领，另外选出这帮人里有势力吴七、马八的做了二统领三统领，小孩钟九鸣叫做少统领。一共二十多人，算上几个叫花子，凑了三十多人，做了面大旗，写着齐云会，挂在破庙旗杆上。

这帮人仗着蒿里行有武艺，更加肆无忌惮，疯狂搜刮，不断扩大势力范围，很多没有参加齐云会的泼皮无赖，被他们打败，老百姓白天都不敢开门。

蒿里行也不用出门，吃喝每天都有人伺候，使什么、用什么都有人送，相当于变相的软禁。蒿里行心里明白，也不说要出去，但是这帮泼皮的行径，那几个叫花子每天都跟蒿里行禀报。

这样过了一个月，那帮富户可过不了了，每天都得受到勒索恐吓，买卖都快干不下去了，本来那帮泼皮随便就打发了，但是每次搬出蒿里行，索要财物越来越多，商户们这帮人，以前三五个人凑一个团伙，还能勉强应付，现在他们凑成一个帮会，更惹不起了。

他们向城内有声望的豪绅富户求助，可齐云会这回很识趣，根本没动他们的利益，这么点小事在人家那不值一提，也没人愿意跟泼皮无赖打交道。

就这么过了两个月，蒿里行觉得时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