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奔波几日,任凭君一行终于离开恒州,再往西走就是原家的地盘,出了胡州,就是虹坠山,就可以离开十三州西去。
这一日来到东胡郡一个小城,名叫胡柳。
一行人来到一座饭馆打尖歇脚,正在饭点,里边人还真不少,会朝争盟,开放十三州,外界人可以进入,进不了恒城,游览一下十三州的风土人情,山川景色也是不错的。
旁边一桌,三个人聊起天来了。
“哥几个,听说西南玺山那边有人造反了。”
旁边那人赶紧嘘声:“小点声,你不怕被人听见啊,这是胡州原家的地盘,隔着叙家就是玺山,在这里谈论这些,你不怕被人抓走啊。”
说话的这位倒是不在意:“怕什么,我还是听胡家人说的呢,他们也不在乎,叙家施家还挡不住几伙小毛贼吗?”
“那为什么不赶紧派人搅了啊?”
“谁知道呢,估计是在会盟,没有时间,要不就是能做主都去了恒城,咱们提前一个月来都进不了恒州,可以想象那里人有多少了。”
“那倒也是,进有进的腰牌,出有出的凭证,乱走都会被世家抓捕,这里管的也太严了。”
又一人开始抱怨:“谁说不是呢?”
“这也可以理解,江湖上这么多人都来了,真要闹出点乱子,谁也不好收场。人家这里世代这样,各得其所,有点动静也是那些偏远小山城,管的着人家吗?”
“听说各个世家都蓄养私兵,跟军队似的。”
“何止啊,听说各城中都有眼线,这些人对世家绝对忠心,永远不可能背叛。”
“啊?那你还敢大庭广众说这个?”一人吓坏了。
开头那人颇为不屑:“瞧你那点胆子,知道这酒楼谁的吗?”
“谁的?”
“流年富贵豪百岁。”
“原来是他啊,难怪,敢在这里安插暗桩,十三世家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师父,豪百岁是谁啊?听着名字就很有钱啊。”老八安沧澜问。
杜知原一拍他脑袋:“福宝,你个小财迷,书中自有黄金屋,提钱你就来精神,提书你就会睡觉啊。”
“流年富贵豪百岁,黄金龙首榜,豪富第一,与落日收匣金万顷齐名,生意遍布神洲,曾经日散千金,用了一年才把家败光,一无所有,沿街乞讨,后来用一文钱起家,一年时间又家资巨万,颇有陶朱公之风。”任凭君解释道。
众弟子无不惊叹:“好厉害啊。”
安沧澜追着问:“师父,那落日收匣金万顷呢?这个听起来更厉害。”
“不清楚,听说也是豪富之家,随身携带一个小匣子,里边抽出一张地契就有良田千顷。据说每天都要数一遍。”
杜知原笑道:“跟福宝一样,原来也是个财迷啊。”
任凭君摇头:“老五,你要记住,你只是听我一说,就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好恶,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道听途说,永远都是听说,只有亲自感受过,才知道真相,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我若说这二人大奸大恶,无恶不作,你也会信,行万里路,可以印证万卷书,但是识万种人,眼前可能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杜知原低着头,轻声嘟囔:“师父,我知错了!”
“错在哪里?”
“识人应该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我道听途说,德之弃也。”
“孺子可教也,吃个鸡腿吧。”说着夹给杜知原一个鸡腿。
杜知原马上就喜笑颜开。
吃完饭,再往前赶路,唯恐错过宿头,只能在这留宿,订好三间屋子,任凭君自己一间,男男女女各一间。
午后,众人开始上街闲逛,这胡柳小城虽然在两州之家,但是地处平原,来往运输非常便利,这个小城也非常热闹。
“这位客官,您们是山外来的吧?”刚出客栈不久,就有一个年轻小厮上前询问。
“不错,小哥有何指教?”任凭君一抱拳。
小厮连忙躲过不敢受礼:“不敢不敢,几位是第一次来胡柳?”
“不错,来的时候走的北胡郡,返程刚到此地。”
“我看您随行之人不少,特意来带几位逛逛。”
任凭君颇觉有趣,在外倒是有不少向导,但看这位衣着打扮,显然不像,问道;“这是小哥的营生还是原家的安排啊?”
青衣小厮恭谨回答:“不瞒客人,府里交代,途径本地,在此留置,三人以上,须由府里派人引导,诸位人生地不熟,可不要错过了本地景致。”
众人有些不解,自己出来就是怕跟着外人,不自在,但是
任凭君一笑:“既然如此,不能坏了本地主人的规矩,就请小哥带路吧。”
“那各位,请跟我来吧,胡柳城最有名的是十里湖塘……”
跟着小厮走,人越来越多,果然三五成群的人,都会有一两个青衣小厮跟随。
“小哥,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只有你一人,那边五个人却有两个人跟着?”
小厮这般解释:“他们虽然人少,但是都是粗壮的汉子,若是歇脚休息,难免要吃些酒食,万一喝醉了,怕不好行走,公子看上去像是文人,跟随的又都是妇孺,只是游玩,我一人便可。”
显然这是推脱之言,任凭君也不点破:“那就多辛苦了。”
小厮引着他们来到一片水塘,岸上有一排游廊,水边排着数条小船,水塘属实不小,但是一部分在城里,另一部分在最窄处通往城外,很多人驾船往城外游玩。
岸边不少人在摆摊卖货,都是当地的特色,衣食玩乐,各有不同。
“这些都是原家的人?”
小厮有些脸红,略带羞愧地说:“原家不像其他家族那样富有,我们都指望原家提供的活计,所以城中都算是原家人,或者记名在原家,全都有府里统一安排。”
“那我们这些外人来,你们岂不是更忙了?”
“不会,他们只是把以前在家做的活,拿到街上来做,无论卖不卖得出去,最后都会有府里接收。我们本来就是负责巡查,只不过不成队而已。”
“那你们这还不错啊,比恒州似乎还要强啊。”
小厮忙摇头:“比不得的,原家实力地位都太逊色了,现有的一切只能勉强支持,用这种精细勤俭的方法,勉强维持罢了。只有堇家、明家、章家那几个大家族才有能力跟你们这些外人有些来往,一旦习惯了奢侈的生活,这种局面就维持不住了,原家崩溃,整个胡州生灵涂炭。”
任凭君微笑着说:“原来如此。”
“你是什么人?我看你贪图之间,颇有气度,不像是一般的小厮。”任凭君突然发问。
小厮颇惊:“不瞒客人,我是原家四子芳润。”
任凭君也惊了:“好厉害,当代家主四公子竟然亲自来当小厮,说出去恐怕是不会有人信吧。”
原芳润却不以为然“不然,我们兄弟时常在外面做事,很多人都知道,我大哥二哥也都经常在北胡郡、南胡郡帮忙。”
“那东胡是你做主?”
“不是,我们只是来做事,各郡有族老主持。”
易流辰听完,不由感叹:“这十三州真是各有特色,匪夷所思。”
展晴嚷嚷道:“师父,我们也上船吧。”
“上船吧,两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