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莫愁扶着孩子们上船,任凭君要把另一艘拉过来,正巧另一个人也在拉船,两条绳子反了,交叉着拉上了劲,二人抬头,看到了对方。
对面是一位白衣男子,身材中等,腰杆挺拔,一身窄袖素锦长袍,素锦腰带勒腰,腰上斜插一把折扇,外罩轻纱罗衫。头发披散在后,面貌白皙,五官清秀,唇红齿白,脸型瘦削,十分俊美,眼角眉梢带着三分煞气,更显得英武,不似凡俗人物。
赞曰:
浮生阅尽繁华索,
百代风流俱归尘。
几度白衣湖云外,
今日天光映客来。
而任凭君一身粗布皂黑宽袍大袖,二人形成极明显的对比。
那白衣男子甚是谦让,点头一笑,将绳子抛了过来,任凭君一把接住,点头道谢,将手里的绳子也抛了过去。
任凭君乘船远去,白衣男子身后,又来一个黑衣男子,交谈数句,二人一同上船,看样子是要从另一边往城外驶去。
“师父,你认识那个人?”祈若秀问道。
任凭君并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怎么样?”
莫离拧着眉头,一直在注视这后面的船,答道:“看不出来,但是很厉害。”
任凭君问撑船的原芳润:“那两个人怎么没人跟着啊?”
原芳润平静地回答:“他们是两个人,没有到达三个。”
任凭君笑了:“看来是真的按人数分派,四公子刚才太谦虚了,我看原家倒是自信的很啊。”
原芳润笑而不语,只顾着撑船。
胡柳城确实有些意思,玩了一天,第二天清晨,众人上路。
在客栈索了一份原州图绘,上边写的非常清楚,各城相距多远,路线走向,甚至连不同方式用多少时间都写清楚了。美中不足,只有胡柳往临近诸城的路线,要往其他地方走,还要到下一站去要,而这份地图,确实是不便宜。
列钟烜赞叹道:“这原州真是精细啊,靠着这份精细把一个穷地方治理的这么好,实在太厉害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穷呢?”易流辰笑问,有些不以为然。
列钟烜辩道:“你看看,他们家主嫡子都出来给人当小厮了,这还不穷,都快跟咱们差不多了。唯一比咱们强的,就是不用四处流浪。别说外边那些大户,就是恒城看了那么多世家公子,有几个这样的啊?”
“到处都是精打细算,地图都拆成一城一城来卖,虽然有些抠门,但也难怪他们。”
易流辰呵了一声:“你啊,你二姐才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啊?二姐说什么啦?”
“你呀,不长脑,原家是不是十三世家?”
“是啊。”
“那胡州是不是原家的?”
“也算是吧。”
“原家,紧挨着虹坠山,十三家联军守着断虹要道,过了虹坠山就是原家的地盘,官道也是从这里开始,所有过往客商第一站就是原州,一个小小的胡柳城就有山外大富商的酒楼,其他地方想必也不会差,可以说这里是十三州条件最好的地方。他们有那么多挣钱的手段,所有人却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那么那些财富去哪里了?”
列钟烜闻言大惊:“啊?难道被……”
易流辰叹道:“胡州,可以说所有人都是原家人,所有人都在为原家攒一座金山,即使他们不姓原。”
任凭君听后,也不言语,拿出水壶喝了起来。
杜知原摇头叹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十三世家各有各的厉害。”
车上众人听他们闲谈,展晴疑惑道:“姐,你不是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嘛,那这是好还是不好啊?我看他们过得还行啊。”
祈若秀想了想,说道:“这嘛,要看人,看那些血汗用在哪里了。均天下而不是穷天下,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胡州远不如我们来时经过的明家的申舒和堇家的恒州,如果不是装样子,那可能他们天生爱看着那些金山银山吧。”
展晴颇为不屑:“那有什么好看的,买成衣裳也好啊。”
安沧澜非常激动:“那怎么了,我要是有座金山,我就天天躺在上边睡觉。”
“那你吃什么啊?啃金子啊?”
“嗯……”安沧澜想了一会儿。“那就盖一座金房子,咱们都住进去,让四姐做饭。”
“好啊你,福宝,人小鬼大,敢支使起你四姐来了,胆儿肥了啊。”
众人吵吵闹闹,好不欢乐。
几天后,来到另一座城外,正要进城,忽然从城里闯出一辆马车,金光闪闪,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四角金龙盘玉柱,
八面围檀阵阵香。
砗磲顶上金莲盛,
一颗明珠放毫光。
花梨为辕,犀角为轼,象牙为衡,白玉为轭。
玳瑁为鞍,熊皮为套,金丝为笼,云锦为辔。
两匹肥壮的白马,拉着车迅速驶过,冲出城去,马车里传出爽朗的笑声。后面跟着几十名黑骑,马上众人手中兵器各异,像是护卫,紧跟着马车奔去。
在城外等待的人可惨了。
因为这里刚下过雨,地上泥泞不堪,溅起泥水蹦在路人身上,易流辰、列钟烜在马车上都溅了一身泥水。
众人非常不悦,指指点点。
“诸位,非常抱歉,这是外界来的大人物,咱们得罪不起,还请各位多包涵。”
一些本地回城的人骂骂咧咧的抱怨。
“这外界人就是没礼数,蛮横。”
“那么显摆什么啊,也就是欺负咱们贫弱,等咱们胡州富起来,怕他作甚。”
“没办法,谁让咱们求着他们呢。”
“真不知道咱们十三州会盟,让这些外界蛮子来作甚。”
“没会盟的时候,这人也没少来,听说是外界的大商人,粮矿都指着他们外运呢。”
……
外来的人,尤其是小哥几个,又羞愧又愤怒。
杜知原问:“师父,那是什么人啊?”
任凭君一笑:“说曹操曹操到,聚字号。”
“聚字号,那是什么?”
任凭君解释:“看见车顶四角那几个大号金铃铛了吗?那叫招财铃,意思是聚揽天下之财,这辆车在外界颇为有名,不是因为它贵,而是车马主人有胆,这辆车,俗称聚字号,主人就是流年富贵豪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