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看到定位的时候挺放心的,这名字一看就透露着朴实——了能农庄,听起来像是一个和尚还俗后,又对出家生活有所怀念,于是以自己的法号为名,开了个农庄。她看了看定位,大概十几公里远,赶紧倒腾公交车往那赶,最后几公里没有公交了,还壮着胆子打摩的去的,毕竟是自己请吃饭,主人翁的意识要有。
没想到下车的时候跟赵成海差不多同步到达,赵成海看她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好笑,“怎么不打个的?”
“你不配。”程星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打的多贵呀,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不值得我保持光鲜亮丽。
赵成海挑眉,玩味的看着她,动作神态其实是带有一点轻佻的。但程星居然有点害怕,可能因为他今天是上班日,穿着一身白衬衣黑西装,整个人又站得笔直,傍晚的农庄露天停车场光亮又不足,赵成海一半掩在阴影里,好像蛰伏的猛兽,真把他惹毛了,会下一瞬间就冲出来把你撕碎。
程星识趣的立刻改口,“我不配。”
十足压迫感终于泄去,程星小小吐了口气,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放肆,以后还是应该收敛一点,跟着赵成海亦步亦趋地走进了农庄。
这个农庄入口不算大,招牌上也没有装灯,程星打赌,要是晚上她坐车路过,肯定不会注意到这里有个吃饭的地方。但一路往里走,发现里面很宽敞,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茅草房,这些茅草房一看就知道是仿的,有点用力过猛的扮质朴,但是怎么看怎么透着股精致——毕竟花了钱的东西,很难被掩盖。房与房之间相对独立,且没有直接的路在房间之间穿梭,而是由不同的小路分割,小路们再被一条主路串联,“挺适合逃跑的”,程星天马行空的想,完全可以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后,不与其他房间的人照面直接离开。
正想着呢,就看到迎面走来几个人,为首一个穿着黑底黄色花纹宽松衬衣的中年人冲着赵成海打招呼,“老赵!你也在这儿。”
程星想着自己也不认识他们,干脆先去点菜吧,就假装路人,径直略过他们,往另外一条小路走去。
赵成海正在有礼貌的跟大家握手寒暄,“是啊,我跟朋友一起来吃饭。”正要转身示意程星也打个招呼,结果人家就这么华丽丽地无视他走掉了。
赵成海暗自好笑,也没理她,还是热情的跟朋友聊天。
“你个孤家寡人,我叫你几次都不出来,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出来了?该不会交女朋友了吧?”程星边走,边听到这边的动静,心里咋舌,哇,赵成海看起来都35了吧,居然还是孤家寡人?幸好我走得快,不然以为我是这个老男人的女朋友呢。程星摸摸鼻子,快步离开,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先一步进入了包间,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这边厢赵成海略带严肃的回应:“比不得老兄有艳福,改天我和欣妍一起再约老兄吧。”
说完向几人颔首道别,快步离去,很快消失了。
“究竟系贺家嘅同女婿,讲嘢真系有底气。”几人见刚刚搭话的黄衬衣被下了面子,赶紧出言阴阳赵成海几句,替黄衬衣把他掉在地上又沾了灰的面子捡起来,“啪叽”一下,黏回脸上去。
“呸!驸马点同太子过,何况太子女几时踹咗佢都唔知,都就而家搞搞正啧。”
“即系,讲得换你做驸马!”大家哄笑起来。
“丢,”黄衬衣大手一挥,颇有些得意的样子,但到底忌讳,并不敢对贺欣妍造次,只讪讪一句“讲啲。”说完一群人呼呼喝喝去到自己的包间喝起酒来。
“你什么意思?!”赵成海没想到自己一进包间,就被程星劈头盖脸质问一番,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加糟糕了,面无表情看回去,预备用“眼神杀”让对方认怂,哪知道程星一心钻研菜谱,根本没有接收到,只激动的指着菜牌说着:
“焖鸡就焖鸡,为什么要加鲍鱼?还有这个好好的椒盐濑尿虾不够你吃吗,要什么泰国巨型濑尿虾?哇,这个更过分,什么鬼法国罕世珍珠生蚝,78一只,一只啊!!!”程星简直痛心疾首,“怎么老板一点出家人的情怀都没有,好歹也是空门出来的人,为什么宰客这么狠!”
“哈?”赵成海和服务员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出家人?”
“了能啊!难道不是他的法号?什么悟能、惠能之类的。”
“噗……”赵成海实在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旁边的服务员忍俊不禁,手脚麻利的为赵成海递上擦手毛巾,还贴心的为程星解释:“‘了能’是白话,一个人行事古怪、想法奇特,可以话佢‘了能’,又或者一道菜的制作过程复杂、耗时耗力,都可以甘话。对应普通话,可能有些刁钻、特别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很难找到对应的,能很精准翻译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