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中,很快迎来了大二的寒假,考完最后一科现代汉语,程星欢快的打包行李踏上回家的火车。
因为上半年参与了好几个项目,程星获得了一笔在她看来相当丰厚的奖励,当然跟Gee这些真正打工人相比,差距挺大的,但是也足够她自我膨胀一把了——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不,称为第一桶金似乎有点看不起自己的“掘金”能力,应该叫第一桶“银”、第一桶“铜”、第一桶“金属”,哈哈,总之第一桶掂量起来有点分量的收获吧。当即开心的不得了,都准备订机票回家,圆一圆自己坐飞机的小理想了。结果春运期间,飞机票的价格涨得比程星看到价格时飙升的血压还要夸张,算算了,想想大部分航空公司还没有固定的学生优惠机票政策,程星还是老老实实向学院报名,统一购买优惠学生火车票。
到手的钱没了理想的去处,程星赶紧转换赛道,研究起了化妆品。在广告公司工作的时候,她就发现女生基本都有化点淡妆,穿的也比较正式,不知道是不是跟职业有关,大家审美都挺在线的,走出去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程星也很向往这种职场精英的打扮,她觉得很提气,感觉穿得亮丽再配个大气妆面,显得自己的月工资与5位数之间的差距都缩小了。虽然目前自己不是正式员工,且多少有点仗着年轻吧,她摸个口红就能去上班,但现在不是有钱了吗,还是可以提升提升自己,所以在请教了Harriet后,买了一套中等价位的护肤品和彩妆,预备在家好好研究研究,争取开学亮瞎大家。
手上的钱才花了一半,程星豪气的花光所有打工赚来的钱,给爸爸买了一件“爱心牌”长款羽绒服,再给妈妈买一条“爱心牌”羊绒围巾,让爸爸妈妈穿着出去,在众亲友的赞美吹捧下,父爱母爱得以进一步激发,过年的时候发的红包是又厚又大。程星美滋滋的收下了,算是结结实实的过了个“肥年”,还特意拍照发了个朋友圈,写着:
“金钱裹挟的浓浓亲情向我奔袭而来,让我们期待更猛烈的亲情、友情、同学情、同事情、邻里情吧!世间真情千万种,金钱铸就恒在心!”
底下一片片的留言笑骂她不要脸,她也开开心心的插科打诨一一回复。
彼时的赵成海一个人独自回了西北老家,跟珠三角地区的温暖湿润截然不同,老家的冬天大街上几乎见不到自然绿色,道路两旁的三球悬铃木和银杏、红枫等,都被干燥的寒冷裹挟着,叶子带着萧索意味的褐色、黄色、红色,被迫离开树干,层叠渐染,荒芜地摊撒在灰扑扑的街道上,是与他工作地截然不同的一种场景,令他这个孤家寡人周身散发的凄凉一览无余。
贺家一贯是吃完团年饭就可以自由活动,老爷子并不要求儿孙们时刻围绕身边,因而大家在过年期间都各有玩乐,赵成海与贺欣妍也在团年饭后分别了,此时她可能正在夏威夷过冬吧,赵成海不确定的想,毕竟她自由惯了,可能一时兴起又能跑去挪威看极光。
赵成海是没有那个空闲与她同游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年岁渐长带来的副作用,30岁以后的他越发的留恋家庭了——其实这很不像当代年轻人的做派,毕竟“男人致死是少年”,而他在33岁的年纪竟然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变老了,他自嘲的笑了笑。
父母对他又一个人回家过年略感失落,但是也很快的调整心态,对贺欣妍的缺席表示理解:“过年嘛,难得有假,出去玩也好、也好!”
老一辈人似乎比他更良好的适应了当代年轻人的不羁与洒脱,这也让赵成海悄悄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想再用一堆辞藻安抚父母的焦虑与担忧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临渊游走的孤独旅人,一直在依靠自己的意志力把自己牢牢把住,以免再多迈一步路,让自己真的陷入抑郁的池沼,再难得到救赎。
在走亲访友后,他借着加油一个人出来在街上转悠,最终还是停到了小学的门口,下车,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随意的捡了几片悬铃木的树叶铺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随意一坐,脚下轻轻地辗转碾压着枯叶。故乡的年味浓烈,每个人说话的语调都比别处要高昂一些,“热气腾腾”此刻不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而是具象化的表现在大家热情的问候、街边蒸腾的食物、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暖气里,在体味到浓烈的家庭氛围后,他似乎在心理下了某个决心,或许是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他站起了身,拍一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大步向前走去,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别回头。
程星把朋友们发来的拜年短信东拼西凑了一个版本,接着对照通讯录挑选那些比较熟悉的朋友长辈之类的发了过去。朋友们看到了,好多也是一键转发回个一看就是转载的祝福语回来,长辈们多是回个表情、或者简单写几句谢谢你也新年进步之类的,只有赵成海居然回了个转账1000元!
OMG,程星激动得简直要跳起来,顾不上正在尝试化全妆的变美大业,立刻点了领取,然后一连串问号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