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理你，我回学校了。”

“好。”赵成海知道，自己又一次胜利了，“回去吧，你慢慢开。”

“那你呢？”前一分钟还在生气，后面又忍不住关心。

“我照旧请代驾，别担心。”

“谁担心你了。”程星瘪嘴，最后还是乖乖开车回了学校，嘴上说着自己走了，但还是躲在不远处，看着代驾来了她才走掉。

“回来啦？”室友热心的打着招呼。

“嗯，你们还没睡？”

“对呀，你不是帮忙买奶茶吗？”室友左看右看，没看到自己的烧仙草。

“哎呀，我忘了，请你们喝粥吧，还是热乎的，快喝……”程星说不下去了，因为眼前的粥早就变得冰凉。

一通道歉后，室友还是表示了原谅，她洗完澡把自己抛在了床上，整个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道和赵成海的关系何去何从。

“好难啊！”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把室友吓了一跳，鸡飞狗跳的，终于不再惆怅纠结了，她的心也像那碗热粥一样，从滚烫变得冰凉。

哎，就这样吧，希望明天会更好。

但是，明天真的会更好吗？谁也不知道。

反正赵成海觉得今天已经够不好的了，回到家后，打了几个工作电话，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呆坐半晌，才勉强平复心情睡下。过了大概一周吧，赵成海心情不错，找程星吃饭，程星不想去，“我都已经下载好电影准备看它个昏天黑地了。”

“那你1000块不要啦？”

“什么1000块？”

“开学帮你还车，你抵押在车行的1000块。”

“哦！”程星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你直接微信转账给我吧。”

赵成海故作不悦：“怎么，之前把我当司机，现在又叫我做跑腿的了？不转，你有没有感谢人家帮忙的自觉？”

“喂，我是为了请你吃饭才租的车哎！”

“那最后是谁买的单？是谁还的车？是谁给的租车费？”

“……”

很好，又赢了一把，赵成海笑眯眯的说，“我定好了你最爱的那家海鲜火锅了，来吧，今天再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吃垮我。”

程星憋屈赴约，赵成海还是挺自觉的，一见到她就把押金还她了，“你这个小财迷，也就是钱能把你钓出来。”

“呸，这本来就是我的钱，当然不能便宜你。”程星马上收好现金，喜滋滋的准备点菜。

神奇的是，今天赵成海心情真的很不错，属于那种不加掩饰的愉快，问他为什么还不肯明说，就知道说什么没事没事的。

“切，没劲儿。”

“大人的事情，小孩儿管那么多干嘛。”

故作神秘，但是后来他接的电话让程星摸着了一点儿头脑，好像是谁跟他汇报工作吧，他回复对方说：“已经确定了？特征码检查确定三个公司的经济标投标文件 MAC地址、硬盘序列号、工程量清单文件软件狗号都一样？”

对面大概是表示肯定吧，赵成海非常满意，“能证明不同投标人的投标文件由同一电子设备上传就行，你拟写通报吧，我马上批。”

程星贱兮兮的凑过去，问他：“这是不是你说的‘围标’？是上次那个‘花蝴蝶’吗？”

似乎是这个花名取悦了他，赵成海点头，“对，就是他。”

“你不是说不拦着吗？”

“我没拦着呀，但是该做的‘清标’我总得做吧，只不过上了点技术手段清标而已，有什么问题。”

“什么叫‘清标’……得，我不问了，自己百度。”

赵成海欣慰点头，孺子可教也。

“你这样清标，不会得罪他吗？”

“清标是常规操作，何况工程也不小了，关注的人那么多，不可能不做的。”

“可是你刚刚说，你用了点技术手段，这个恐怕不那么常规了吧，人家问你，你怎么解释？”

“为了服众，为了让他的标中得无可指责，而且谁能想到他栽在这么基础的地方，不同公司的标书，用同一台电脑上传了，”赵成海摇头，“爱莫能助。”

程星点点头，“看来以后我要是做这些，还是得小心。”

赵成海用筷子敲敲她的头，“你就不能把自己代入甲方？怎么老想着当乙方取巧呢？”

程星揉脑袋：“还不是怪你，老压榨我，弄得我都没过自己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

赵成海无语，刚好这时候手机收到一份文件，是草拟的通报，程星也凑过头去看，上面一堆字，她重点看最后一部分，写着:

……上述情形，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第三十二条及《粤省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办法》第十六条的情况。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第五十三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实施条例》第六十七条和《粤省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办法》第三十三条规定，对某某建设工程有限公司、某某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分别作出行政处罚决定，各处罚款……

“这也没罚多少钱呀，对他们这种大公司来说，洒洒水啦。”

“也对，”赵成海打电话过去，说：“前面都挺好，后面再补充一段，‘因某某建设工程有限公司、某某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3年内存在 2次以上串通投标行为，情节严重，依法作出行政处罚决定，取消 2家单位一年内参加依法必须进行招标项目投标资格’，具体的措辞你核实一下，明早给我吧。”

“这是啥意思？”程星追问。

“就是一年内，他有资质参与中大型项目的公司，都不能参与中大型项目的建设了，等于他的钱袋子被扎住了口子，装不进钱了。”

“哇，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厉害。”

赵成海装生气瞪她，“会不会说话？”

“嘿嘿，应该是严厉打击违法犯罪行为，对想采取非法手段谋取利益的不法商人，绝不姑息！”程星很是狗腿地给他倒了一杯茶，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的谄媚，一边安慰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还忍不住自夸：“怎么样？这样用词准确吗？我的专业成绩是不是很不错？”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叫‘除恶务尽’。”

高，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