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不言离得近,冷不防溅一身血,拂衣瞥一眼,说道:“下次打个眼色,衣服都弄得脏了。”
甘不愿笑吟吟应了。
魏义留些人处理,剩下的则重返回魏家。刘郎中惊吓不小,失魂落魄,结结巴巴,怕他几人怕得什么话道不出来,还是林文秀将两人聊的闲事说出。
“他说是为了照顾女儿寻了个继室,只是继室来不久女儿就死了。”林文秀见他惊慌失措,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是个可怜的人。”
当夜就安排刘郎中在魏家睡一夜,其他人各自散去,权当休息,明日再说。喻不言洗漱换了衣裳,独自点灯思索,总觉有几分不对来,想道:“她既要走,为何偏偏还要带着郎中一道去?岂不人多眼杂?还是说欲要将郎中杀了,再做一身?”
喻不言心中放不下,便差人去问魏义睡了没。不久,她便披着衣裳赶来,忙问:“老师,找我什么事?”
喻不言看她这样,笑道:“你只叫人让我过去就是了,何必赶来?”
魏义也笑了:“怎么能叫老师来找我了?”
两人进屋详谈,喻不言将心事说出,魏义同是奇怪,思忖片刻,说道:“我也觉着奇怪,夫妻两个一并出门,还那么多人看着,要是回不来岂不——”话到此一顿,师生两个俱是心有灵犀,相望而笑了。
喻不言笑道:“怎么忘了,这些个吸取人寿的木偶他还不曾取回,怎甘心跑了?想来是要带着郎中同去,再夺了郎中的尸身回来,旁人问了,也可说妻子留娘家,不叫人怀疑。等我们去找,他早就换了身子,抹去嫌疑了。”
魏义想着道:“如此说来,该是去查查他两人要去的地方,说不定另一身就在远地藏着。”
喻不言点头:“两身在饶化作恶,另一身躲得远远,闻风声就跑,也合邪术师狡诈性子。事不宜迟,现在就差人去查,免得他跑了。”
魏义立马起身道:“我现在就带人去。”
“你自己?”
“我怕其他人不敌邪术师。好歹我也是老师教出来的,虽不及老师,却也胜过旁人。”
喻不言听得,也站起身来,回道:“一起去罢。”
魏义去换衣裳点人,喻不言则去敲了仲幸生的门,吩咐些事。恰好他仍未睡,见来了,侧身让进去,喻不言只摇摇头,说道:“不进去了,就在门口说些,一会儿我就走了。”
仲幸生愣道:“你要去哪?”
喻不言把方才商量的和他说了,又道:“此事你就不要和我去了,难保邪术师使什么伎俩,看我们都去远方,又折身回来潜伏。你就在此待着,待天明去看看各家门户的小儿神是个什么情况,最好先邪术师一步将其破坏,直将他勾出来。”
仲幸生点头应声:“好,你放心去罢。”
喻不言见吩咐妥当,转身欲走,忽见甘不愿从半窗探出身来,托腮望来看。喻不言以为他要撒娇使性子跟着一起去,不料他摆摆手,笑道:“路上小心。”说完,见了她脸色又扬起唇来,翻身跳出窗。
甘不愿走喻不言身旁,附耳低言:“我说了会听话的,决不作乱。”
喻不言瞥他两眼,道一声:“你最好是。”离去同魏义汇合,随着三五人,趁着星夜,骑马出城去。
路上,魏义同喻不言并骑,说道:“老师,忘了同你说,之前要我买小儿神的,便是这个刘郎中。当时医士郎中私下里多要人去买这些,信的人太多,成了邪风气,就没同老师说。今日一看,忽见是他才想起来了。”
喻不言道:“他女儿因此去世,估计是想他人寻小儿神保孩儿。”
魏义叹气道:“唉,谁知枕边人就是罪魁祸首,那刘夫人估计当时正要取他女儿做的小儿神给他,真是恶心贼胆!”
喻不言自思道:“只为何女童这个小儿神不失三魂,看着到似个‘半成品’,莫不是有什么缘由?”正有丝明线扯来,被声声马蹄打打断,失了那根明线,只得作罢了。
喻不言问道:“此去在什么地方,要多久?”
魏义回道:“刘夫人是安溪村人,须半日才到。”
“快些罢。”
“听老师的。”
这一行人尚在路上,留着仲幸生在卧房,和女童大眼瞪小眼了。喻不言要走时,这女童偏要跟着,只她一路颠簸,且不说带个木偶麻烦,若是遇着邪术师,难保受牵连,临走时将她留在仲幸生这,要他好好照看这个女童。
仲幸生叹一气,低声道:“又将小孩留要我照顾。”说罢,想着什么似的,无奈笑了。
女童端坐,几次拿眼偷瞧仲幸生,万般的不敢吱声。仲幸生见状,叫人备了些吃的给她,拣着几个小故事讲与她听。女童听得入迷,笑道:“我爹爹也给我讲过故事听。”
仲幸生想起隔壁吓疯了的刘郎中,不着痕迹地将话牵过去。此时实在不是父女两个相见的时候,还须郎中平复好了再说。又说几句,女童仍是没有回木偶的意思,扯着他的袖子问道:
“哥哥,小四哥哥在哪呢?”
仲幸生回道:“他正是休息,你两个不便见面。”小四哥的魂魄拘在枯骨中,非要邪术师彻底死了才能解放。眼下只得将他放在一个盒子里,搁在无人能进的地方。
女童揉揉眼,终于肯回到木偶中歇息了。仲幸生并不觉困,看看窗外,已是有些亮光,就换了衣裳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