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正色道:“若非他将你推倒,你的脚也不会受伤,他不是坏人,难道还是好人?”
“你误会他了,”薛嬿嫆忽然从软衾中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臂,双眸透亮,急切道,“他那样做是为了避免我被流箭射中……当时有流箭向我飞过来,那人为救我才将我推了一把,他自己反倒被流箭划伤了手臂。”
这倒让青城有些意外,可她仍道:“这能说明什么,他不还是个刺客,潜伏在围场之中,不知在酝酿什么阴谋。”
薛嬿嫆轻轻摇头:“我就是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若不是侍卫们上树捉鸟,也不会逼得他们现身,你听说了吗,那些侍卫并无大碍,可见他们并不想伤人。而且,他们不是龙甲军吗,你与他们的主帅伊昭公主交好,应该知道他们的为人……他们如今国破家亡,怪可怜的。”
青城一怔,这才反应过来,那些人是刺客而并非龙甲军,可不知内情的人根本分辨不出,只当他们真是为寻仇而来,珩王还在查办此案,未有定论前,有些话她不便宣之于口。
她道:“你别多想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珩王殿下自会查清。对了,你不是说要画那刺客的画像嘛,你来描述他的样貌,我来画。”
薛嬿嫆眼珠转了转,唇角带笑,缓缓道:“他的瞳仁仿若墨玉含星,又似幽潭藏辉,双眸如玄珠曜夜,澄澈清明,阳光照过来时,可以看到柔和的光晕,如秋夜的一抹月华,润泽、内敛、深邃……”
青城:“……”
她叹了口气,没来由地想起当时他让珩王给她的酒楼题名,当她说出“满楼”二字时,他一副略带嫌弃的表情。她明白,他就是觉得她言辞不如京中贵女含蓄婉转有意境。
如今眼前倒是有个婉转的,好婉转!
青城耐着性子:“就是说这人的眼睛黑、亮、大对吧,那还有呢,比如眼型、眉型什么的,或是有什么特征,比如黑痣、胎记或疤痕什么的?”
提醒之下,薛嬿嫆忽然哦了一声,“对了,我那天摔倒的时候看到他的侧脸了,他额角上有道疤,还有,他手臂被划伤后,衣衫破裂,露出的皮肤像是被火灼伤所致。”她想了想,轻轻摇头,“其他的就没有了,他捂得太严实了……”
青城蹙眉,沉声道:“这些话,你告诉珩王殿下了吗?”
“说了,”薛嬿嫆眉目低垂,泱泱不快,“我还说那些龙甲军看起来不像坏人,并没有为难我,结果珩王殿下说等他把这些刺客抓到了,也不为难他们,就暴打一顿……”
这倒像珩王能说出来的话,青城不由莞尔,她将薛嬿嫆的手放回被子,掖住被角,“你好好休养,我先按你的描述将此人的样貌画下来再说。”
青城出了薛嬿嫆的住所,顺着游廊来到花园,夏阳暖煦,花木暄妍,庆星提议就在花园中的水榭作画,青城欣然同意,景云就近取来笔墨画纸。
青城先在纸上几笔勾勒出那些黑衣人的衣着装扮,再依照薛嬿嫆所述细细描绘出那人的特征,画好后,两位侍女凑上前去。
景云微微蹙眉:“除了额角的伤疤外,这人容貌再无特别之处,只怕不好寻找。”
庆星则道:“这位薛姑娘当真奇怪,既然不是为了抓住此人,那画他的画像做什么?”
景云看了眼天色,道:“奴婢去寻些水来,郡主该吃药了。”
说完,她向花园外走去,只剩主仆二人在水榭内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