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力气?!”很明显这些就是传说中的“菜人”,开黑店的贼厮肯定不会管他们的死活,所以这些“菜人”之所以还能吊着口气也不过是为了“保鲜”而已。一屋子的人都饿的不能动弹了,一个小姑娘还能有力气说话,有信念活下去,还真是奇迹。
“我娘说,我们家就剩下我了,她让我活下去,她给我喝她的血……”小姑娘没有任何恐惧,也没有任何痴傻,甚至有点慢条斯理地说道。
众人凑上前去一看,这才看到一个年轻妇人的脖颈处有个口子,血已经流干,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
“带她走吧,为了她娘!”孟德海长叹一声吩咐道。
“啊?!”黄巢面对一个喝人血的小姑娘着实有些害怕,忍不住叫了一声。
“这不是她的错!她娘拿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冲着她娘,救她一救!”孟德海解释了一番,虽然他手底下亡魂上百,却也忍不住对着人间惨事心生怜悯。
“啊——啊!”黄巢听了解释也不再多说,虎头上去一刀砍断绳索,把那小姑娘拎了出来,然后又一刀一刀把屋子里的几个女人捅在心脏上捅死,黄巢分明听见几声微弱的“谢谢”……
来到屋外,孟德海吩咐把那老妇杀了,把这黑店烧了,赶紧走。
王铁柱正待举刀砍杀了那老妇,却见那小姑娘猛地扑在那老妇脖子上,张口就咬在了脖颈大动脉处,开始大口喝血。一时间众人愣在当场,只有那老妇杀猪般的哀嚎声在空中回荡。
“把她拉开!”孟德海最先醒悟过来,冲着王铁柱喊了一声。
王铁柱急忙把她拉开,再看那老妇脖子上的血口如同喷泉一般喷着血液,眼见活不成了。
“不许喝人血了!”黄巢下意识地对小姑娘喊道。
“还是这贼婆的血好喝!”小姑娘笑嘻嘻地说:“放心,小郎君,我娘说让我活下去,我就活下去,说让我做人我就做人,刚才我喝的是恶鬼的血,不是喝的人血……”
“呕……”看着小姑娘一脸享受的样子,黄巢终于呕了出来。
“阿翁,以后您就是玉儿的阿翁了,以后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您让我喝谁的血我就喝谁的血,我活过来了,我就是您的了……”小姑娘冲着孟德海跪下,很有礼数地磕了几个响头,动作甚至有些优雅。
“行了,烧店,走人!”孟德海长叹一声,拉起小姑娘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熊熊的大火中,湖水映成了一片,黄巢忍不住回头望去,心想,但愿这大火能烧尽这一切罪恶……
路上,黄巢有些怅然所失,变得不再活泼,心情从愤怒到暴躁,从暴躁到悲凉,从悲凉到冷静,从冷静到死寂……
还不起债就要典妻卖女,为了给自家留种就要把妻女卖做“菜人”,为了挣些银钱就把人当做羊羔杀了卖肉,为了让女儿活下去自愿让女儿喝自己的血,而这个靠喝人血活下来的小姑娘却那么平静,平静地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得经历怎样的心理历程才会这样?
“你,你叫什么名字?”看着抱着腿盯着自己看的小姑娘,洗干净的脸上明明还是孩童模样, 却让黄巢有一种刀砍斧锯的冷冽感。由于小姑娘很虚弱根本没法赶路,所以只能跟黄巢待在马车里,这让黄巢有些手足无措。
“奴家叫张玉儿,小郎不用害怕,你们救了我,玉儿以后就是你家的人了,咱们家是干什么的?阿翁是谁?您又是谁?”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刚从人间炼狱里走出来的五六岁的小姑娘说的话。
“呃!我叫黄巢,你——阿翁叫孟德海,是我家盐帮的二当家的,我们家是贩私盐的……”黄巢下意识地回答。
“贩私盐好啊,以后我就跟着阿翁贩私盐!”
“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亲戚吗?”思维还停留在二十一世纪的黄巢还是接受不了一个喝人血的小姑娘,就想把她送回家。
“没家了,什么都没了……”小姑娘平静的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一些深邃,不知道曾经经历了什么,“小郎别问,奴家也不说,张玉儿已经死在黑店里了,我让阿翁给我起个新名字,以后我跟着阿翁姓……”
“呃——孟伯伯只有一个孙子,倒是没有孙女,相信他会收你做孙女的……”黄巢想要安慰一下小姑娘。
“阿翁是个好人,给他做孙女是幸福的,做不成孙女做狗也成,反正我是会咬人的!”
“你娘让你活下去,是让你做人的,好好做人……”黄巢试图纠正她的价值观。
“是啊!我娘是要我做人的,我会努力做人,做不成人就当狗,阿翁让我咬谁就咬谁!”小姑娘咯咯地笑起来,仿佛在说一个好玩的游戏。
“不能再喝人血了,知道吗?”
“好!人血其实不好喝,恶鬼的血好喝,我再也不喝人血了……那贼夫妇还有两个儿子,等我长大了再喝他们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