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济王挑眉,“四哥,人可是在你门上受的伤,你可得好好照看,省得传到父皇那里,说你殴打朝廷命官。”
常念这才看见他身后的济王,奇怪他连官服也脱了,换了一身鸦青色蟒纹常服,连头发都重新梳过了,拿一条攒珠发带绑着,高高束在脑后,显得越发清朗挺拔。
他远远站着,干干道:“顾大人清醒了吗?”
见她神情木然,一脸嫌弃地看她,“怎么,你还想吐?”
五皇子李成瑾朝常念比划,嗓音里都透着吃惊,“小顾大人,来之前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吐得那叫一个厉害,四哥把你抱进来时,身上全都是……”
说着忍不住干呕一声,见她面色尴尬,急忙解释,“不怨你,是我胃口浅,见不得别人吐。”
常念此刻如五雷轰顶!
老天爷,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她局促地抬手回礼,眼尾扫到前臂,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换过了,脑子“嗡”地一声,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徨然朝门外看了一眼,颤着嗓子问,“段青呢?”
五皇子李成瑾接茬儿,“你那小厮跟着大夫取药去了,你要干嘛?要不我来帮你?”
李洵舟蹙眉看他,“几时了,大学士今日不授课吗?”
李成瑾一拍脑门,“糟了,”随即火急火燎地跳过门槛,又转身扒着门嘱咐,“四哥,你上次说了要带我出宫,今儿下值了可千万别忘了叫我!”
又朝常念抬了抬下颌,“小顾大人别忙下来,我走了啊!”
常念看着出了门的五皇子直愣神。
她还沉浸在被人换了衣服的打击中出不来。
李洵舟见她拽着衣服,站在床侧解释,“衣服是你的那个小厮换的,你额头上的伤,衙门里的大夫已经清理过了。”
她闻言,迟迟地转过头,头上缠着纱布,一双眼睛木登登地还没醒过神,和她之前老练的模样很不一样。
李洵舟勉强压住了嘴角,“顾大人公务繁忙,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明儿我让人送到衙门里一盒祛痕膏,脸上总归不同于别的地方,即便不能全消,也能减淡些。”
她有些受不住他的盛情,原本不过是公事公办的政治交情,如今一个跟头摔得失了立场。
常念撑起身子,哭丧着脸谢恩。
她知道自己这次真的丢人丢大了。
受伤倒是其次,在人家衙门口摔得不省人事,那么多人看见了不说,还吐了济王一身,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没脸过。
她知道他肯定在看笑话,徐徐出了一口气,故意板着脸,“劳殿下费心,臣先谢过了,叨扰了半日,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就要起身下榻,可惜头晕无力,一阵天旋地转后,胡乱中不知道抓住了什么才没至于跌下脚踏。
等眼前恢复清明,耳畔悠悠传来李洵舟幽怨的声音,“顾大人怕不是故意的吧!”
常念低头,定睛看清手里抓着的东西,赫然是李洵舟高高束起的长发。
李洵舟被她拽得趔趄,两只手撑着床榻,眼梢被鬓角扯得老长,白眼几乎要翻出来了。
等她慌忙松了手,他才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理了理鬓发。
一切发生的太快。
常念欲哭无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洵舟回头瞪她,“顾大人若还想摔,我不介意再抱你一回。”
原本是一句训斥的话,可时候不对,到他嘴里仿佛突然变了味儿。
两个人都察觉出来了,不由自主地同时别开了脸。
段青提着一串草药进来的时候,皱着眉头闻了闻,“什么味儿?”
见她醒了,一个箭步扑到她的床头,抽泣道:“主子爷,您吓死小的了,那伤口再往下点,您就真成铁面无私包青天了!”
常念被她吵得脑仁疼,扯着她的手臂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朝济王拱手告退,“殿下好意,改日再谢。”
说完不等他做反应,倚着段青出了房门。
一出门,段青就眼神古怪的看她,“主子,人都说四皇子好男色,你一晕倒,他就急吼吼地抱你进了他的屋,还有他刚才那眼神,别是看上你了。”
常念没好气,“你还好意思说,主子晕倒了你不抱,倒让别人抱。这会儿连自己主子都编排,还嫌我丢人丢得不够!”
段青大呼冤枉,“我不敢动你,一动你就吐得哇哇叫,再说济王那个毛病,哪里是我编排的,他在军营多年,回京连个妾室都不肯收,好多人都议论呢!”
常念咬牙切齿,“没事儿,他要真好这口儿,有现成的,把你送过去,一举两得!”
段青自己给自己打圆场,“我只是像男人,又不是真男人。啊!主子别拧我,我错了还不成嘛,下次我指定抱您!您脑袋还疼吗?肚子疼不疼!您看我跑东跑西,腿都跑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