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姓叶的有缘,这位是廖芬的丈夫。她指着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叶雄讲,他就姓叶。叶雄见理发师也盯着他看,就点头。
理发师当然知道,这个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女子就是他的妻子。遂征求他的意见,我给你妻子剪个叶子图案的发型,你同意啵?不扯皮吧?!
叶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低声说,同意、不扯皮!
那我就开剪了。理发师说着,就按响电剪,发出嗡嗡的叫声。电剪体现着理发师的意志,一会儿就显出他的顶上功夫——一个叶子图案的发型就出来了。
叶雄上下打量着廖芬,一副很滑稽的样子。他心里暗想:廖芬走出理发店,绝对有人笑话她疯里疯气,因为正常女人,不会剪出这种只有小伢才配剪的发型。但是,这也没什么,这比她真的发疯而弄得蓬头垢面要强得多。
按照纸条上所写的,叶雄做第二件事,就是给被侯仙童附体的廖芬买一件灰色长袍和一双花布鞋,让她进入更衣室里穿上;第三件事就是购一大沓黄裱纸,还有笔墨纸砚和一盒钉子什么的。末了,正欲走出商店,被仙童附体的廖芬又多一个要求,哥哥,还跟我买一把折扇。
这可是纸上没有写的。叶雄在心里说,但觉得值不了几多钱,就一声不吭地买了一把递给被侯仙童附体的廖芬。
什么东西都不要买了,够了。被侯仙童附体的廖芬这么说。她手拿折扇,又长袍加身,布鞋上脚,头顶上留着一片叶子图案的儿童发型,看上去倒真像一个相声演员,酷得很滑稽。当然这一身行头,还有携带的道具抑或法器什么的,会告诉你:她眼下的一举一动都很神秘,这是相声演员没法比的。
从秃鹫山镇回到家,刚走到门口,叶雄听到廖芬问道,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古怪?叶雄本想说是的,他嘴里的舌头都轻微地转了一下,又立马打住,担心廖芬恐别人把她当稀奇古怪来看,而产生心里压力,就改口说,不古怪,很好玩。
更让叶雄奇怪的是,廖芬刚才说的这句话,不再是被侯仙童附体的童声,而是她自己的原声。叶雄高兴地说,廖芬,你的思想灵魂又回到你自己的身体上来了?那个侯仙童到哪里去了?
叶雄,其实我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体。只是侯仙童附在我身体上的时候,我说的话,你听不到,就干脆不说。这种情况,就相当于万人大会上,主持人拿一只(装有扬声器的)话筒讲话,纵然说的声音很小,传达出来的声音也会很大,会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够听到。
而主持人身边的人由于没有话筒,就算放大嗓音说话,也不见得所有的人都能够听到,何况正常情况下,谁会放大嗓音讲话呢?相对附体于我的侯仙童来说,他就是主持人,我就是主持人身边的没有持话筒的人。
就我这廖芬这个肉身来讲,我的喉咙就相当于一只话筒,我的思想意识被附体的侯仙童掌控之后,我的喉咙这只天生的人肉话筒,他自然也会掌控,那就没有我说的,只有他讲的。
包括我这个肉身的一切行动,都是他的意识形态的变现。我没法左右他,当然也不必要左右他,他不比让我身子胡来的疯魔,他的一举一动都对我有帮助,所以我这个身子附体于侯仙童,我也放得了心。虽然我这样子有些滑稽、有些搞笑,但是对于我和别人都没有害处,甚至有好处,让人笑一笑,少一少嘛!
是的,现在你比以前都会说话了。是不是跟侯仙童学了几招?附体于你的侯仙童说话还挺客气,开口就叫我哥哥,不像你开口就叫我叶雄,直呼我名。
我们是老夫老妻,还要那么客气干吗?侯仙童又不跟你做夫妻,他讲话当然会客气些。再说他是天上的仙童下凡,要比凡间的人懂礼义些。
夫妻俩打起嘴巴官司,但是脸上都带笑,彼此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