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八尺夫人肩上的日本术士啧啧咂嘴:“什么样的混蛋才会抛弃自己的使魔,你们两个,所托非人呐!”
尔里只是吹了吹她的头发。
春妮的发动机还在轰鸣。
八尺夫人轻轻弯腰,让日本术士得以清晰观察她俩的脸,只是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睛便再也移不开,有渴望的贪婪在充斥:
“你们……真是少见的使魔!可惜啊……你们不打算更换主人么。”
结果没人理他。
尔里不是在对春妮恶狠狠:“你怎么带的路?要是你再走快些,我也不至于此!”
春妮闷声:“你行……你来!不认路就……给我憋着!”
见被两人忽视。
日本术士也不恼,口中是自信与热烈,已将尔里和春妮当成他的囊中物:“你们对原主还有感情,无妨,我最懂让人幻灭的方法!”
“待你们的原主在我面前跪地求饶,卑躬屈膝。我把他的皮剥下,让他在你们面前屎尿乱流时,你们还能保持忠义?”
尔里顿住,她转动眼睛,眼欲喷火:“荒谬!”
术士笑起,做作的东张西望:“你对你主人的感情,我很是感动。他没骨气,我可以给他留些体面,说说看,多少钱他会愿意把你转让给我?”
春妮的引擎放出大笑般的声浪:“她这型号……全新大概30万。”
“30万,就是600万円,”日本术士愣了愣,还真动了用钱买的心思,可随即反应过来不对,语气渐沉:“你俩,当真没有一点危机感?”
尔里眨眨眼:“对啊,不妨猜猜我们的主人有什么后手?”
后手?
连被操纵着的八尺夫人也在嗤之以鼻。
她背后闪耀的光轮,来自于术士的光影术法。与这术法生成的凹面镜配合,其虚像最高可暴涨至二三十米,陆地上没有任何生物可以抗衡。
既已是陆地最高的生物,便该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过她的定身。
日本术士哈哈大笑,站至八尺夫人的肩上,张开双臂,好像将世界都拥入怀中般顶天立地:“你们的主人在哪,让他上前来!带着他的后手上前来!”
回音飘荡。
尔里也笑:“你就真不看看周围是什么地方。”
“一片在建的工地,还能是什么?建筑工人虽体格强健,但又多矮小……嗯?”术士满不在意,却忽然顿住。
他恍惚看到地上有个巨大的黑影在移动。
春妮轻声:“我……来这里倒过土方,对周遭环境,熟得很!这里,在建的高楼很多……再猜猜,建造高楼……要用什么器械?”
八尺夫人已经抬头,仰头,想看地上的影子来源于何物,想和影子的主人试比身高。
然后她看见自己身后竟站着一台塔吊。
一台高逾百五十米的塔吊。
塔吊明黄的金属是她的骨架,有人型虚影在这骨架上快速凝结,她头顶上直插云霄的示廓灯像以星点做装饰的弯弯发簪。
塔吊微微弯腰,朝地面和蔼的笑。
八尺夫人忽的开始颤抖,她引以为傲巨大曼妙,在这台塔吊面前只像牙牙学语的稚嫩小孩,她背后的功德光轮此刻更如伪劣的灯。
高逾百米的塔吊娘摸了下她的头发,偏头,对她肩上的周彪轻声道:“叫醒了我,就要答应我,有一天要让我的吊臂掷出一道超大超棒的回旋。”
周彪也在气喘吁吁,强行开光一个沉睡的工程器械对他的消耗也是颇大,一时没细想塔吊娘的要求,只是点头。
虽自己连春妮的愿望还没着落,但债多了不愁:“好,我答应你。”
塔吊娘笑起,又对地上的八尺夫人和煦,像对淘气的孩子感到无奈的母亲:“不听话的孩子,都要被我吊起来哦。”
随即。
塔吊上的钢丝绳锁定,甩下!百米距离似不存在一样,钢钩瞬间深深钩进八尺夫人没有正常质量,状如空心的身躯之中!
日本术士已经翻身从她的肩上跃下,低声:“……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扔出一个烟雾弹一样的东西,掩护自己逃之夭夭!
独留八尺夫人在百米的高空吊着飘荡,她愣愣看着地上混着烟雾跑掉的身影,忽然开始挣扎。
像被陌生人猝然抱起的野猫样张牙舞爪,她力大,一时竟真有将塔吊吊钩掰弯的劲头。
塔吊娘的声音却越来越温和,眼神柔得能出水:“乖乖的没奖励,可淘气却有惩罚。考考你哦,离心力的公式是什么,大风车转起来又该用什么拟声词?”
离心力?大风车?
吴耐刚从塔吊上下来,闻言是汗流浃背。
周彪才思考起塔吊娘的愿望是什么意思。
却见。
塔吊的起重臂开始旋转,而后加速,越转越快!其势破风,将她吊钩上挂着的八尺倩影甩得突破了音速!
甩动让一个完美的圆弧在半空形成。
有什么东西淅淅沥沥落下。
地上的春妮默默打开雨刮,才发现落下液体似是那八尺倩影梨花带雨的泪水,又能依稀听见她被掩在破风声中的哭泣求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