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走后,嬴政继续拿起书本来看,今日喝了不少酒,有些口干舌燥,正要倒茶,一人从后面走过来,拿起茶壶。
茶水冲入杯中,顿时清香四溢。
此人正是李斯。
同扶苏一样,他也没有出宫,而是来找始皇议事,刚才没有露面,而是在屏风后静观嬴政考校扶苏。
“陛下,看来扶苏殿下已经不再醉心于儒道,那...”
李斯给嬴政一边倒茶一边低语询问着。
嬴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喝了口茶继续看书,仿佛对李斯说的事并不在意。
李斯放下茶壶,在嬴政侧旁行了一礼,退下了。
...
咸阳近来人流如织,秋收已接近尾声,今年收成还不错,农民交完地租税赋后留下过冬余粮,又挤出些粮食拿到咸阳来售卖,换些布匹苦盐,以供一年使用。
官道上牛车驴车排成长龙,一望无际。
但更多的是挑着扁担的力夫,这个年代,能有一辆牛车已然是富裕人家,普通农民只能挑着自家今年新产出的粮食,跋山涉水来到咸阳。
这也是一年中,咸阳最为繁华的时节,街上人流不绝,处处充满了叫卖声,各种小吃摊子飘出诱人的香气,勋贵家族公子哥们混迹于此,嬉笑玩闹。
官府也适当放宽了宵禁,每日只关闭城门三个时辰。
某处茶楼中,人声鼎沸,生意颇好,这里虽只有粗茶,但价格便宜,还有茶点供应,很受一些读书人欢迎。
直到一个老者到来后,茶馆顿时安静下来。
“淳于博士。”
在场的多为书生打扮,看到老者,纷纷起身行礼,脸上满是崇敬之情。
来者正是淳于越,当今儒道执牛耳者。
淳于越朝众人点点头,来到一张桌子坐下,众人这才纷纷落座。
店家识趣的上了茶之后,便离开柜台,掀开帘子去了后院,将茶馆留给了这群士子。
众人继续喝茶,但总有人时不时的将目光扫向淳于越,然而淳于越很沉得住气,只是细细品茶,目光也只盯着杯中的茶叶。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开口道:
“淳于博士,自从殿下回来,如今已近一月,可却从未邀我等去宜春宫论道,淳于博士可有听闻是何原因?”
有人带头,其他人便忍不住了,纷纷吵嚷起来。
“是啊,以往扶苏殿下每隔三五日便邀我等去论道,最长间隔也未过半月!”
“要不是有殿下周旋,我等难有出头之日,儒道大兴还要靠扶苏殿下。”
“是啊,不然我等难有出头之日!”
“扶苏殿下回咸阳之时,我等翘首以盼,可如今已经月余,却始终未曾见到殿下。”
“淳于博士,在场诸位都是儒道扛鼎之人,但只有你在殿下举荐下入朝为官,你可不能忘了我等啊!”
“是啊,我们千里迢迢来咸阳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儒道大兴出力来的?”
“大秦腐朽,危在旦夕,只有儒道方可救国!”
“若不能看到儒道中兴,吾死不瞑目!”
“淳于博士,你定能见到殿下,可问过到底是何原因,这么久都不召见我等?”
“...”
众人愈吵愈烈,可淳于越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喝着茶水,直到一壶茶喝完,他才抬眼瞧了眼众人。
见众人似乎宣泄完了心中的怨气,一个个坐在桌边,喝着闷茶,他才终于开了口。
“尔等急什么,大业要徐徐图之,尔等如此急躁,如何能成事?”
此时,茶馆一角,有人冷笑一声道:
“你是不急,入朝为官,每月有月俸到手,衣食不愁,还在渭河南岸弄了套宅院,我等却衣食无着,如此等下去,何时是个头?”
很多人都感同身受,纷纷点头。
“是啊,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以往每次论道,殿下都会仗义疏财,我等才勉强为继。”
“些许钱财算什么,这么久没见到殿下,我等只是关心殿下而已。”
“也不知殿下现在儒道进展如何,我等时刻想念。”
“饿着肚子终究没力气论道啊。”
“殿下曾说过给我等都某个一官半职,也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你敢怀疑殿下?”
“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就是了,未来必然是扶苏殿下登基,到时候便是我儒道中兴之时,我等皆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