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文昌伯再难装聋作哑。他深知东方芪不追查银钱去处绝不会罢休。这笔巨款十有八九落入了平阳郡主之手,至于她为何需要如此巨额,文昌伯背脊发凉,不敢深思。
当务之急是安抚东方芪,别让她继续追查下去了。
文昌伯起身,神色诚恳地说道:“不管夫人方才说了什么,这笔钱老夫必定奉还。是老夫教子无方,才让沈景熙这孽障辜负了东方姑娘。请姑娘宽心,三日之内,老夫定想办法将五百万两悉数奉上。今日也不让姑娘空手而归,二十五间商铺和郊外五千亩良田庄子,即刻归还给姑娘。”
东方芪眸光如电,轻启朱唇,声若细丝却字字如刀:“看来沈世伯已做好与梁王府共进退的准备了?”
文昌伯心头猛然一颤:“阿芪此言何意?”
东方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寒光乍现:“小女话已至此,沈世伯还要佯装糊涂不成?如此巨款,世伯应知不可能是二少所为。唯一可能,便是平阳郡主暗中做了手脚。”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可是一个庶出女儿,又已为人妇,要这般巨款何用?小女听闻梁王府世子萧子岩如今在西南边陲定南王麾下任职,两年连升五级。沈世伯难道就未曾深思?”
文昌伯闻言色变,额头沁出冷汗,连忙辩解道:“老夫早已不问朝中之事,更鲜少与皇家贵族往来。”
“世伯不曾往来,不代表府中他人亦然。”东方芪眼中精光闪烁,步步紧逼,“若这几百万两当真落入平阳郡主囊中,世伯可曾想过,郡主若将此款交予梁王府世子,世子再以此招兵买马、私藏军队,伯爵府可脱得了干系?难道伯爵府要与梁王府世子一同图谋不轨不成?”
文昌伯听罢,只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几欲跌倒。这正是他不敢设想的局面。梁王乃当今陛下胞弟,表面看来游手好闲,与梁王妃举案齐眉,待人和善,从不争权。平日只爱花草曲乐,不慕功名。可偏偏这般与世无争的王爷,却将唯一的嫡子送入军中,还是在掌握二十万大军的南境定南王杨仲喜麾下。
而今府中巨款失踪,又与平阳郡主有关,这让文昌伯不得不往深处揣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东方芪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又问:“世伯,可还想与梁王府共进退吗?”
文昌伯强忍慌乱与恐惧,向东方芪拱手一礼,声音微颤:“还请东方姑娘救我伯爵府,我等实属不知情。姑娘欲如何查问,伯爵府定当全力配合。”
文昌伯岂能因一个梁王府庶女,拉上整个伯爵府陪葬。此刻他心中已有定计:若真如东方芪所言,那平阳郡主便是引狼入室之人,必须尽快查明真相,以免祸及全族。
人群中暗流涌动,众人屏息凝神。虽听不清东方芪与文昌伯的低语,却见文昌伯神色骤变,仿佛在顷刻间做出了某个重大决断。他突然挺直腰背,目光如炬,瞬间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气势。
文昌伯环视伯爵府上下,声若洪钟,掷地有声道:“既然钱财是在平阳郡主掌家期间出的问题,那便由平阳郡主亲自给东方姑娘一个交代。其他人,不得插手!”
这一声令下,伯爵府内外皆是一震。众人心知,这位向来温和的老伯爵此刻已是动了真怒。更有心思缜密者已然察觉,文昌伯这番话,无异于将平阳郡主推到了风口浪尖。
沈景熙闻言,面色骤变,欲言又止。他本想为平阳郡主辩解几句,却在父亲凌厉的目光下噤若寒蝉,只得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伯爵大夫人则暗自庆幸,心道:看来老爷终于看清了这个狐媚子的真面目。她偷眼瞧向平阳郡主,眼中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平阳郡主面如死灰,娇躯微颤,显然没料到公爹会如此决绝地将她推出。她慌乱地看向沈景熙,却见丈夫避开了她的目光,顿时心如死灰,只觉天地间再无一处可以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