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招娣听了两次,相跟着沈知言唱了起来,几次过后,很快熟悉,再稍稍纠正过几回,也就唱得有模有样的了。
“四狗哥,我学会了,你听呀。”
向人微露丁香颗,
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一对对那个鸳鸯水了上漂
人家那个都说是咱们两个好……”
泉水叮咚,银瓶乍破,好嗓子!
沈知言很快得出判断:
这丫头和他一样,有着很宽的音域,尤其声音还甜得很,也敢唱,除了音准差些,没毛病。这愈发的让沈知言相信画面里的那些东西了,同时也愈发的坚定了萝莉养成的决心。
“招娣,你可千万要记住歌里的话呀。”
“四狗哥——”小丫头跺脚,扭捏,
“你咋变坏了哩?”
咦?咋忽然开窍了?
歌声顺山坡飘下来的时候,几个村人已经进了沈家小院,正跟老沈头儿掰扯水鬼附身的事,歌声似乎成了佐证。
“瞧呀,这是北面的歌,那年做活儿我听过,叫啥信天游,骚情着哩……”
“好你个大柱子,啊,敢背着我日鬼乱搞,看老娘不捶死你个狗日地。”
“你别乱来啊,我只是听别人唱。”
“这么骚情的歌你也敢听?”
……
夫妻俩撕打起来,吵闹不休,小院里众人立时哄堂大笑,拱火声不断。经俩活宝这么一闹腾,气氛倒是立时松快了不少,再不复此前的紧张严肃。
正这时,又一首新歌飘了下来。
“你在山的那一边
我在这圪梁梁上站
叫一声哥哥你么听见
妹子心里胡盘算……”
老沈头儿根本不理村民们瞎折腾,摇头晃脑的听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末了他忽然说:“老易,这回怕是让你给说准了,你家招娣丫头真的会出息哩,这么的吧,让招娣给我家四狗做媳妇儿,老汉帮她一把,你看可行?”
老沈头儿的底细知道的人不多,老易恰好就是其中一个。他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望女成凤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那你得证明四狗没被水鬼附身。”
“晴天大日头的,屁的水鬼,你忘这是啥时候了?新社会!还敢搞封建迷信,我看你们是嫌光景过得太闲了……”
老易脖子一缩,硬着头皮问:
“那四狗子他咋会唱北面的歌嘛?”
“你不会不知老汉从哪里来的吧?”
“呃……”老易无话可说。
老沈头儿来自西京城,人家玩的就是这个,戏都能唱红火,歌算个逑哩。
“等孩子回来,我跟她娘商量下。”
有村民喊:“老易,万一四狗子真让水鬼给附了,你家招娣就麻缠哩,胡秀英怕是不会与你甘休,且等着挨骂吧你。”
“你懂个屁!”老易提提裤腰,“新社会了,谁再提那套,我去公社告他。”
“狗日的老易,好心当成驴肝肺,太不是个东西。老沈头儿,四狗是你孙子,咋做都是应该的,但大家住一个村,家家都有孩子哩,谁家孩子不是宝嘞?四狗这事儿不能这么办,万一他真让水鬼给附了,害的可是大家……”
他这样一说,村民们倒担心起来。
于是有人附和道:“老沈头儿,这样的事,宁信其有,须得拿个章程。”
这又勾起了老易的担心,谨小慎微的毛病暴露出来,“要不……还是算了吧。”
老沈头儿气得大骂:
“易茂财!瞻前顾后,没出息。”
沈知言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村民们躲闪畏惧的目光,他有些奇怪。
“叔爷,咋了这是?这么多人。”
“他们说,你让水鬼给附了。”
老沈头儿没好气儿的说道。
我靠?(二声)
沈知言暗思:
这是要逼老子死的节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