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让沈四狗没想到的是,原本十拿九稳的去县里读中学的事,竟出了麻缠。
他考试成绩很好,全县第三。
易来娣也才第十八名。
但他忘了件事儿,这时候上学,不完全凭分数排名,所在单位有发言权。
沈四狗所在单位,就是易家村。
队长易北河那里出了幺蛾子。
沈四狗没让爷爷去找易北河,而是亲自登门。易北河儿子易铁头,是他小弟,身为易铁头他爸,易北河没必要来这么一出,想来必有所求,那就说说。
他特意打了只竹鼠,提着上了门。
“北河叔。”
“四狗啊,来,坐。”
易铁头在旁挤眉弄眼,果然有事。
“婶儿,我馋你做的饭了。”
沈四狗把竹鼠递给易北河婆娘。
那婆娘笑道:“还是四狗本事大,这么难捉的竹鼠,说逮着就逮着。”
沈四狗心说,你要有我这耳朵,你也行。他夜宿竹林,能听到竹虫啮竹。
“啥本事不本事的,都是碰运气。”
相互知根知底,沈四狗也不以小卖小了,连言语也不修饰,直接显本色。
他没那功夫矫情。
说那话,老成得吓人。
“叔,这学,我一定要上,有什么要求,您直接说,能办则办,不能办,您也不能强求我,要不我就揍铁头。”
易铁头瞪大眼睛,咋就我倒霉。
这小子长得结实得很,浑身铁块相仿,真打,沈四狗打不过他,但知言哥有不错功夫在身,沈四狗继承过来了。
就郝大锤那两下子,若不是沈四狗愿意,根本踹不着他的人。换成只会用蛮力的易铁头,更是不成,这小子后来学沈四狗跳河找水鬼附身,没少挨揍。
易北河小四十,小时候穷,结婚晚,生子晚,儿子易铁头,宝贝得很。
易队长看眼前这沈四狗。
前年还往他家腌菜坛子里撒尿呢,一两年功夫,竟成了和他坐而论道的大人了,水鬼真这么灵,他都想试试了。
“叔有两个想法。”易北河开门见山,“四狗,你得满足了叔的心愿。”
“叔您说。”
“铁头以后就跟你了,走哪儿你带哪儿,成龙成虫都由他,叔保准不说二话。”
“那我不成他……大哥了。”
“铁头,过来,跪下,喊大哥。”
我靠?
易铁头二话不说,邦邦邦就是仨头,沈四狗觉着,地都有些震了。刚他要说是易铁头他爹,不定易北河就会扯上他,当场拜把子,顺杆子爬得溜呀易队长。
“叔,这……于理不合呀。”
“这不磕头了嘛,磕了头就合了。”
沈四狗无奈,“那叔说第二个吧。”
“四狗,你是个有本事的人,马上去县城上学,就算走出九岩沟了,村里还有这么多乡亲,你就没点甚想法?”
“想法?”沈四狗装糊涂。
“对,想法,你认真想想。”
沈四狗“认针”想,“没啥呀,就读书。”
“除了读书呢?”
“除了读书……教铁头读书呗。”
“这不算,读不读的吧,就那样。”
易队长明显对儿子读书的事已经死了心,“除了这,你就没点其它想法?”
“其它……”
沈四狗挠头,“那就爷爷。”
“差不离儿了,不过你放心,你不在九岩沟,先不说易茂才,乡亲们就会把你爷爷照顾得好好的,我都想好了,闲时教教娃儿们吹吹打打,全有了。”
“那就没了。”
“有!一定有!”易队长很坚定。
“四狗,你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