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歌,楚嘉禾就迷糊了。
一连几天,都有些茶不思饭不想。
一门心思地琢磨那歌。
歌倒不复杂,说一麻雀,为生活、为爱情、为未来,哪怕身处乌云,也不丧失希望,一直努力奋斗……直白、质朴、振奋,朗朗上口,意思也是极好。
可理解为,小人物满怀希望的不屈奋斗,也可理解成,为爱而坚守——这是楚嘉禾他爸楚雄说的,可歌外的意思,楚嘉禾着实有些琢磨不明白,而她最在意的,却也是这个。
那沈四狗送一首这样的歌给她,为嘛呢?蔑视?不至于;鼓励?她很差?
她怎也比易青娥那丫头强吧。
等楚嘉禾想明白这事,已是十几年后了。可听话外音,却是她母亲强项。
“嘉禾,放弃吧。”
“为啥?”尽管也没想就怎么着,可楚嘉禾仍想弄明白,沈知言想怎么着。
“那孩子穷生贵相,克父克母,一般人把握不住,你也不成,收手吧。”
“怎就克父克母了?”
“他是个私生子,至今和叔爷相依为命。父亲沈南风,西京剧团名人,据说已经死于狱中,也有说法是还活着,至少是个生死两不知吧;母亲林雪,养他到五岁,母子分开,至今无法见面,据说是为了辟邪,简直天煞孤星;就算他自个儿,据说去年也差点淹死呢。”
她娘说这些话时候,恰好坐在灯光的暗影里,楚嘉禾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她觉得,娘像童话故事里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还像专干坏事的老巫婆。
“啊?他好可怜哦。”
当娘的一听,好悬没气死。
“那个封潇潇其实就挺好。”
楚嘉禾犟嘴:“可就怕比。”
这时,沙发上看报的父亲说话了。
“一月前,由县供销社做担保,九岩沟易家村贷款三万,用于明年村里番茄新种引进和果脯扩大再生产,另有一笔十万的款项,是九岩沟五村合体共同开发红薯果干的项目,目前也在谈。”
楚嘉禾不解:“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项目,据说就是源于沈四狗。”
“哦,他那么厉害呀!”
“嘉禾,你习惯掐尖,可这回,你掐不动,那是个能折腾女人的主儿。”
“不懂你们说什么。”
楚嘉禾嘟囔一声,回了自个房间。
九岩沟。
老沈头儿忍了两周,终于忍不下去了,走到西屋,掀开了四狗子的枕头。
一本手写的锣鼓谱,赫然在那里。
封面四个字:秦王点兵。
正这时,院里有人喊:“沈爷爷。”
老沈头儿忙走出去看,却见村里娃娃黑蛋领了个人进来,来人他认识。
前些时于宁州,见过面来着。
“沈爷爷,我走了。”
老沈头儿摸出块糖,给黑蛋,娃接了,含着糖果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不在剧团看门,怎来这里了?”
“看看你呗。”
“你会有这么好心?”
“实话说吧,我来取那锣鼓谱。不过,看你也是题中之意,两不耽误。”
“为人跑腿的吧,恶习不改。”
“以前我唱戏,如今看大门,为人跑腿儿也正常,份内的事,可余家对四狗没坏心,那余星瀚口碑人品也并不比你差,怎,自家孙儿的路,你也挡?”
老沈头儿哼了一声,“进来吧。”
沈知言没想到,小小宁州还会有这么多人关注小小的他,他也不关心,只一门心思用在未来角儿老婆的身上。安居、乐业,再就该是吃穿了,穿的还好说,咋都能对付,吃就麻烦些,这年头没随处可见的肉食补充蛋白质,最好莫过于豆腐或鸡蛋,但这些都是凭票的。
易青娥易青歌正式开始学戏了,他也在长身体,没蛋白质补充是大问题。